老顾当年也有点花拳绣腿的功夫,加上考虑到开武馆成本相对较小就开了个顾氏武馆。因为当时也是在躲债,所以只能把武馆开在小城镇,小城镇上哪有什么潜心向武的武痴,送来的弟子多半是跟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更小的小孩子,旨在托管而不是习武,毕竟不是每家都请的起家仆。
当年我七岁。时间太遥远,但我自小对长相俊俏的男子有特别的记忆力,如果我见过祁谷欢,怎么也不该忘得这么干净才对。
“师姐不记得我了,想必那蝴蝶玉也没有了吧。”
我目瞪口呆。
“齐小胖?”
“嗯。”
我是武馆第一个弟子,自然是所有小孩的师姐,但其实有很多人年龄都比我大,小胖就是,这本也正常,但小胖当时又白又胖而且比我还矮,免不了受小孩们的嘲笑。而我作为大师姐,虽然没有威信,但还是要维持下秩序的,毕竟是武馆少东。所以有一天,我再次跟小胖被小伙伴们追赶到架子上,而我不幸摔下来小胖抱着我腿哭的时候,我跟他说:“没事,我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刚刚我使了轻功……虽然使了轻功,你这样使劲按还是会疼……”
后来小胖要走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家很有钱,在我的坚持下小胖拿他的玉跟我换了把自己做的手工扇子,后来这块玉在某次逃跑时被我拿去换了肉包子。
时到今日我才明白三岁看老纯属瞎掰,也刚知道小胖姓祁不姓齐。
“……你表妹,真是个不错的人……”我没话找话。
“还行吧,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说完好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我所住院子的院门被“哐”一下打开,老顾疯了似的跑向我头发还散着,一把拽起我的手拉着我就跑,我慌乱地提起裙子跟着他跑听到他说,债主追上门了,还雇了不少打手。马上脚下加急,变成我扯着老顾跑。
不得不说祁府真不小,一直以来我都在我养病的别院住着,偶尔到不远的花园走走,对这里的路真的不熟悉,老顾也是一天到晚往外跑,没怎么在府中转,我俩一时转晕了,穿过各式走廊,各色花坛,七拐八拐就到了马厩,却找不到再往下走的门,情急之下进去马厩,一种难言的味道涌入鼻间。
我拿袖子捂住鼻子蹲得脚都快麻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忍不住问老顾:“债主真来了吗,他们怎么能进来?”
“嘘……”老顾四顾,“应该翻墙吧,我怎么知道。”
有人过来的声音。
老顾把我的头往下按按,马厩的臭味就快让我窒息。一只手扶着马厩的矮门,我跟老顾对视一眼,任命的看向声音的源头。
进来的却是缁衣,她眼睛不经意扫到我们吓了一跳后退数步,显然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们,在认清是我俩后松了一口气:“我想我的宝马,别跟我哥说啊不然又要念,”转身抚了抚马脖子,“不过你俩在这里干嘛。”
“外面……没什么动静?”老顾试探地问。
“好像有几个翻墙进来的贼人,现在应该被祁谷欢收拾了吧,真是大胆。”
我跟老顾站起来干笑几声:“你们府上的马,还蛮肥的哈哈哈哈……”我边往前走边摘下头上的草。
“栖梧,你脚好了?”
闪电劈中般灵台清明,这下完了,我不觉停下了脚步,应该装脚有事还是解释,怎么解释,因为想在你家混吃混喝所以装病?
缁衣绕道我跟前看我的脚:“什么时候好的,脚都好了为什么不说?”
“赵缁衣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这是要牵马上哪吧?”说话间祁谷欢已经进来,“又要出去闯祸?”说完转向老顾:“师父,我已经将你的债务全部还清,你大可慢慢还我。”管家接着报了一个数目,我注意到老顾身形微晃一下。
管家接着解释:“他们自称是什么,讨债者联盟,人还挺多的,每人手上拿着欠条,我看了下也都不是造假。”
“师父,栖梧师姐脚伤虽好,你俩也不必急着搬出去,在找到住处安定之前,尽可安心住在府上。”
“我都知道了,但你为什么叫我师父叫栖梧师姐?”
我拽拽老顾的袖子示意他看我,指一下祁谷欢:“他是齐齐。”
老顾惊讶的表情。
又是半夜,我又被推醒,眯着眼睛爬到床尾却摸不到包袱,我睁开眼掀掀被子翻翻床垫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看向老顾,他正拿了柜子上的摆品往包袱里收,“这次不用跑啊,都说慢慢还了干嘛跑?”说完我躺倒在床上拉上被子,然后又被老顾晃醒。
“所有的债都转到祁谷欢那里,咱俩就是洗一辈子马也还不起,你也年纪一大把了也没法指望你嫁个有钱人做正妻,我也不会真要你去做妾,以后你的嫁妆还没有指望,我也没钱养老,就这么在这里洗一辈子马,了此余生?”
“还费什么话,再不走就被发现了,桌上的茶杯也拿着,看着值不少钱呢。”
是夜,我与老顾再次回到白日里的马厩旁,试着踩着篷子翻上墙。我艰难地把另一只腿也弄过去,让整个屁股坐在墙头,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回头一瞥,吓得我差点从墙头栽下去。身后灯火通明,那是家仆手里的灯,祁谷欢站在灯火前盈盈笑看我俩,我拨一下老顾的胳膊示意他往后看,老顾看了一眼后默默转过头:“栖梧今天的夜色真美。”伸手指向月亮。
“是啊爹爹,多亏了你叫我出来看呢。”我也下意识伸手指月,肩上的包袱松开,东西都滚了下去,包括一把茶壶一把夜壶几个小花瓶。
“师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房子都是租的,马也是都老得不行,没有更新好久了,这么多钱,师父无论如何也是还不上的,师父老命不值钱,你要的话就拿去。”老顾已经开始耍无赖了。
“师父你说什么呢,以你的文采和能力,还这点钱能用多久,实话实说,徒弟眼下是有事要求师父,还请师父留下帮助。”
“是……是吗,”老顾微微坐直了身子,“你们祁氏虽说是经商大族,但你也知道师父我经验丰富,个中门道摸得清楚着呢,师父还会作诗,你给师父一杯茶的时间师父给你作一首啊。”
“这倒不用,”祁谷欢连连摆手,“据我所知,师父是顾无灵的后人吧,我此次留师父,是想让师父助我创业,我想开一间当铺。”祁谷欢说到这有点激动,站了起来,“一直以来人们只知我是祁氏的公子,不管我做的多好,有多大的业绩,都只当我是仰仗祁氏光环才能做到,没有人再在意我的能力,但我也想证明自己。”
老顾点头:“你这个想法,很妙。”我知道老顾怎么想,这个富二代可能到了叛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