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计算了一下系统死皮赖脸非要你找到一具可能爬满蛆虫或者干脆化为白骨的尸体的可能性，结果是不很大——说到底，《天涯》是个休闲游戏，最高宗旨是玩家身心放松而不是紧张刺激：这本来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顺一遍线索，从大家口里可以得知，守灯人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存在了很久，曾经为大家做过很多事。

可是，他不在的这么多年里面，又发生了什么呢？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大家似乎并没有那么需要守灯人——单纯是从守灯人的救治功能来论。

如果不是这一方面……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使他们不得不找到守灯人？

守灯人，到底有什么独特性？

守灯人对这里很重要，是守着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灵魂、保证这些都不会覆灭的人。

守着土地和灵魂……保证这些都不覆灭？

如果说守着土地可以理解为守护土地上的居民、救治他们，那么守护灵魂又意味着什么？

还有那个用词……覆灭？

什么情况下可以用这个词？这个词的对象是什么？具体指代什么呢？

覆灭？

最后还有一件事……守灯人这么多年的离去，究竟有什么影响？

看得见的风平浪静，看不见的暗潮汹涌。

八十四

大家都遗忘守灯人了吗？

是该遗忘吧，多久都没出现过了，久远得像个传说，老人闲暇时的念叨就像笑话。

也许还会怀疑吧——真的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吗？不计任何回报地为你们治病，人却躲在黑袍子下鬼鬼祟祟？

说话注意点！——当然是出现过的。

哈，出现过又能怎样呢？终归是不在了不是吗？

守灯人不在的时候，我们不也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也许老人要急急地反驳那不一样——却在孙辈的逼问下哑了声。

有什么不一样？

是啊，有什么不一样呢？

守灯人在之前是这么过，守灯人不在以后就不能这么过了么？

那个人，终究是消失了不是么？那么——

为什么还要在那么多年以后回来呢？

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啊……

外、来、者。

我们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你的打扰，明白吗？

再说了，当年莫名其妙消失的，不正是你吗？

自己选择了退出，就别姿态难看地滚回来了。

八十五

明面上，守灯人没有回来的理由——甚至没有存在和被提起的理由。

那么，私下里，在不为人知的人心里，又发生了多少事呢？

“你在那次火灾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吗？”

老人对不请自来的姑娘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坐在床上，一边耐心地擦拭着画幅上落满的灰尘，一边用他依旧嘶哑难听的嗓音回答：“并不是。房子烧没了以后我在别人家里住了几天，后来又去外面闯荡，过了十几年才回来。怕引起麻烦，我干脆把自己封闭在灯塔里面，很少与镇上的人接触。”

姑娘若有所思：“你当时在镇子上的人缘好像还不错？”

老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盯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毕竟我是镇子上唯一一个受过正规教育的医生。”言外之意是他看不起守灯人理所当然。

姑娘点点头，淡定道：“所以他们更愿意找你看病？”

“……那倒不是，”老人难得有些尴尬，“守灯人的治疗毕竟是免费的，可我还要生存。所以开始两年行医所得不够我和赛伊的生活，有时候我还需要出卖一下劳力。后来大家都熟了，渐渐地关系才好起来。”

“哦。”姑娘对老人曾经的悲惨生活没有一点表示。

不过她想了想，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再次行医？”

迎着老人诧异的目光，她淡定道：“……毕竟守灯人已经消失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