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姑娘说是要休息，就真的是休息。

不过她确实很累了：之前寻找林守里里外外翻遍了七座山，结果最后得到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答案；沉浸在思考中整整三天，然后又是各种不动声色的套话，却也没有结果；好不容易连蒙带猜还原了事情真相，还顺带着长跑了一把，原本就没完全恢复的身体疲累异常。

她需要休息。

顺便……好好想一想，守灯人到底是什么。

众人下线的时候，袁茗留在最后一个，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什么……诶，这样实在不好称呼你，我叫你姑娘可以么？”第一句说的是很久以前就想说出来的，然而听上去只是没话找话。

姑娘没什么表情地说：“无所谓啊，你想说什么？”

“呃……我就是想说，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是一直在忙着任务吗？”……好像更像是没话找话了。

“我以为这显而易见——不过，我看上去很累？”姑娘微微有些诧异。

说来也奇怪，虽然姑娘说她很久没有睡觉了需要休息，但是她的面容光滑细腻简直可以说是水润有光泽，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说的话。

袁茗挠挠头：“因为你那么说嘛，你很少表现出疲倦的样子，能让你亲口承认需要休息，我猜大概是很严重了。”

“……哦。”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微妙的姑娘应了一声，表情很淡定，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正手足无措着——这个这个，算是关心么？好像是的诶可是自己这个时候需要说些什么？？

呃……“谢谢？”她试探着开口。

结果袁茗好像受了惊吓，睁大了眼睛呆滞地看她。

八十一

……从这个反应来看，自己的应对大概是不怎么对的。

姑娘挫败地得出这个结论，耸耸肩也不纠结：“我先走了。”

“哎等等……我刚才并不是惊讶……”呃，不对我就是在惊讶吧，“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跟我说谢谢——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小事。”一向不懂得社交礼仪的姑娘居然知道世界上还有“谢谢”这两个字本身就很令人惊讶了，她会把这句话说出来——括弧，还是对袁茗说，再括弧，只是因为袁茗稍稍关心了她的作息一下——这简直就是惊讶加可怕无极限啊。

但是，只是因为一句关心就道谢……虽说太礼貌了可能不合乎常理，可是，这是不是同时说明着，根本没有什么人关心过她呢？

怎么说呢……让人听上去就难过起来啊。

袁茗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心底发酸，仿佛有一小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跟我说谢谢——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小事。”

没想到么？看来自己的回答果然不太恰当。不过……小事？

“恕我不能赞同你的观点，关心他人是超出分内职责的行为，如果给被关心的人带来了温暖的感觉，那么感谢就是有必要的——毕竟关心被关心的一方不是一种义务。”姑娘淡淡陈述。

袁茗倒是又觉得懵了：……等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姑娘的意思是……她从一句简而又简只有少少沾了一点“想知道”的气息的话里面得到了温暖？

诶呀妈呀这可真是受宠若惊！

八十二

袁茗还在那儿激动地快哭了，姑娘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地说：“先走了。”

别说袁茗正万般感动，就算她只是平常状态也绝不会拦下姑娘，于是此刻只是下意识道：“哦，再见。”

“……再见。”

姑娘表示这两个字不知为什么感觉好新奇，不过明明一直存在但从没说过，所以新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过……纯粹的理性染上愉悦的色彩，这种新奇的感觉，也是理所当然吗？

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稍稍花了两秒解析了一下，大概是人类特有的名为开心的情绪吧。

虽然是无聊的情绪，但是，感觉好像也不是很糟糕？

袁茗看见姑娘毫不留恋的背影，猛然意识到，姑娘貌似不太在意刚才说的话啊……前进的脚步很坚定啊，丝毫没有把朋友扔在身后的自觉、自己回去补觉了啊！

……算了，对她这样的作风都要习惯了啊。

袁茗挠挠脑袋，没怎么纠结就下了线——都是朋友，纠结这个也没意思，最多只是给她自己徒增烦恼而已：反正姑娘是根本不会在乎这种事的不是吗？

不过乍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她表示还是挺好奇的啊：姑娘的没有礼貌莫非不是她一直认为的天生而是后天养成？童年是有多悲惨才能造就姑娘这样的别扭性格啊——然而三观又很正的样子，啧简直不能更好奇。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扒，不着急。

袁茗这样安慰自己，真·神清气爽地从游戏舱里面爬出来，揉揉酸涩的双眼，伸了个懒腰。

八十三

睡了一觉，姑娘爬起来开始发呆。

首先，需要明确一个问题：守灯人究竟是什么？

抛去游戏里的定义——枯燥的文字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她想，她需要深入思考一下。

从任务的需求来分析：找到失踪的守灯人。几十年前的守灯人的失踪已经查明了真相，可这不算是“找到”，一是因为没有尸体，二是因为守灯人没有被带回来。守灯人依然空缺，这是关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