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倾身抱住自己,皮肤冰冰凉,自己却毫无感知。
这个海底墓的每一寸,都已经如血液般熟悉,哪个砖块上多了一道裂缝,哪个转角会突然遭遇奇门遁甲,它演练过太多太多次。身后一片乌黑的,也许是日益变长的头发吧,不得而知。似乎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自己还见得到日光的那些日子,它也曾轻柔的拂过发梢的每一寸,用佳木做的蓖梳,一丝一丝捋过少女的情愁。可是它全都忘了,或是从未记起。
海底其实很冷,氧气也那么不充足,狭窄扭曲的通道里,转身是黑暗,向前是黑暗,是黑暗逼迫它的眼睛变的空洞无神,它用执念散出的香气,祈求着别人的怀抱,身上太冷,想要别人来温暖,记忆断点,想要鲜血来刺激。一寸一寸的爬,迫使自己想起人类的那些话,每一个音节发出都在疼,它听到遥远大殿里那个尸身嘲讽的回音。
“抱我……”
那个人身上好舒服的气味,唤醒了它曾是一个女子的本能,想要缠上去,想要赖在这里,想要把他撕裂,而后永永远远不能再离开自己。但它的耳边传来的是尖叫怒骂,落在身上是拳打脚踢。闭上眼睛都能追,一步步是算计过多久的谋杀,等着他落进网里。但是它竟然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太久太久,身上那股奇异的香味提醒着它禁婆的身份,是恐怖的垂死女子的冤魂,因而它太难懂人的情感,是可以生死相依。
抓不住最后的衣角,火光在身后闪现,干枯的尸身用尽力气将它拖下去,最后冤魂的一眼,还想活着,不想死去。
那么何必,还要活一颗执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