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这里守卫了几百个十年。
天是灰暗的,也许是人面鸟的羽翅太大,遮蔽了天本来的颜色。抬头隐约可以看到崖壁间交错纵横的铁链,阴森的垂着,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想把终极的秘密扣在这里。十二只手一同举起,狭小的空间被极致地撑大,棺椁盖子一寸一寸地翻开来,灰暗的日光打在它黑色的脸上,显不出一丝不同的颜色。翻身站起,就那样僵直着许久,身前渐渐的落满了硕大的人面鸟,一只一只似乎朝觐的百官,安静的颔首立着。没有了凄厉叫声的山谷,变的死一般的沉寂。它动了动手臂,或者只是挥了挥手指,身后的青铜巨门上紧绷着的人皮就突然开始颤动,地面上石头间的裂缝随之幻化出蓝色的烟雾,依稀间慢慢的出现了一个人脸,接着是铠甲,接着是一整个人。密密麻麻的人面鸟一眼望不到头,在前面的几只正努力克制着羽翅的条件反射,但地面却带动着它们好似也在战栗。
一整支步兵队伍,有着破烂的盔甲,步调却诡异的整齐安静。
后面排着弓箭手。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才终于停下颤抖,它向狭长山谷的远处望去,那里仿佛有滚滚的烟尘,那里仿佛是记忆模糊的快要遗忘的沙场。天高悬着,青铜巨门和云顶天宫那样高耸着,却只配做它身后的布景。手臂都竭尽全力去伸长,在身侧排列成环状,体内的蚰蜒提醒着它一个神圣的身份,和一个遥远的梦境。蒙古人的铁骑侵入东夏的时刻,也许就料想到了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它守候了几百年。
混沌里翻来覆去的士兵血红的目光,映出的是血之流杵的景象,还是不甘的一眼又一眼,劝说着它快快归去。
执着的站在原地,任凭蒙古兵士的一刀又一刀砍在身上,而后把伏羲氏的痛苦刻在骨髓里。
东夏两个字,原来执念着从来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