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何此寂寥。

一声咳喘，打破了原本的静谧。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莫琦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时而无力，时而眼花。

看着镜中的自己，两边垂下的鬓角正有由黑至白的过程，容颜也恍如隔世十年之久，可她不过十六。

莫琦身为医仙，怎会不知现如今是气血消逝的表现。

而《仙论》有记载：

半阴克半阳，半魂嗜半仙。

神魔殊途，不为天道阻隔，而是不愿放弃生命，只为那一瞬的爱情。

她本是不信的，但现却不得不信，一开始就该料到的，如今却又难割舍。

惟墨缘已。

烛火未息，他却蜷缩在一旁睡了去，微光映着脸颊。

如此安静。

莫琦最爱墨缘现在的样子，是那样的一片心安。

熟睡时，他总爱攥着她的衣角，或是袖口，莫琦要想挣脱，他定会在第一时刻醒来，要不，就紧皱眉头，即便是闭眼。

她有问，这是为何。

他答，怕主人不要他。

淡淡火光，许许悲凉。

莫琦像往日一般抚他额前长发，以后怕是再无机会了。

她，该离开的。

红烛摇曳，几只飞蛾扑棱，翩翩围绕。

莫琦沉思，后便吹灭蜡烛。

灰烟残留，蛾不曾飞走。

烛火了然，她自嘲。

不甘心的到底是执念颇深的飞蛾，还是不肯消散的轻烟。

而谁是儿女情长的轻烟，谁又愿做不离不弃的飞蛾……

轻叹，她抽出衣袖，墨缘指尖动了动，眼睛忽的睁开，急促的道：“主人你要去哪儿，带上墨缘一起好不好……”

深夜，处处伸手不见五指，而他的眸，是明亮的。

皎洁月光，缓缓入空。

“不走，哪里都不走……”

一阵放松的喘息声，使她心头一酸。

“主人，要哪天你离开，定要带上墨缘，不要留下墨缘一人好吗？墨缘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

“恩。”她忍住哭腔点头应答。

后，再无声。

正要入睡时，墨缘的手伸了过来，不是攥紧袖子，而是握紧了她的手。

“别丢下我……”

泪水滑过脸颊，流到嘴角，除了不发出抽泣声，她什么都做不了。

次日，天空并不明媚，乌云密布，连暗光都瞧不到。

如此压抑。

墨缘看她在一旁失神半天，便说：“主人你为何不开心？你不是说和墨缘在一起最开心了吗？”

她皱了眉，似乎在隐忍什么哀戚，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墨缘，你看我，是不是衰老了许多？”

他不懂为何这样问。

不过细细打量，的确，莫琦的皮肤不再有光泽，眉间也有了以前并没有的风韵，最不可思议的是两鬓的斑白，仿佛是逐渐走向消亡。

屋外的小雨沥沥，不是那样的磅礴，但像极了悲鸣。

墨缘拥住了她：“主人，你是不是冷了，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