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见他良久不语,面色更冷,猛地抽回自己还没上好药的手,眼底尽是寒冬雨夜般的森冷与阴沉。
“去哪儿?嗯?”墨玉一把掐住他的下颌,本就虚弱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你就一定要这样……要这样对我么?你究竟有没有……”
“没有。”临忌拢住他微微颤抖的手,对他这副模样有些心惊,面上却一派平静,温情脉脉地道,“我不走,哪儿也不去,只在这儿陪你。”
墨玉安静下来,眼中的阴霾略微散去,仍是将信将疑:“你又要骗我?”
“不骗。”临忌叹息道,“我错了,阿玉,以后再不会了。”
墨玉皱眉盯着他,沉思良久,终是一脸谨慎地道:“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原来他在墨玉心中已是这么没可信度了吗?临忌暗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看着墨玉眼中无法彻底散去的阴霾,心头难忍酸涩。
曾经的如玉君子,曾经那个待人温柔和善的阿玉,如今已经教他们彻底毁了——他也是毁墨玉的人的其中之一。
处理好几处淤青,又服侍墨玉穿好衣衫,临忌便带他出去用午膳,顺带吩咐丫鬟趁这段时间把卧房收拾干净。墨玉在一旁听临忌说话,似笑非笑地一勾唇。
临忌越来越像这王府真正的主人了,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时颇有几分……唔,王妃的模样?
墨玉自顾自地乐了一会儿。临忌回过头时,意外地发现墨玉心情不错——这人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难怪近来总有人说燕宁小王爷喜怒无常。
墨玉一笑,临忌便也跟着心情愉悦:“又怎么了?高兴什么?”
墨玉收敛笑意,很是自然地伸手道:“我看不见,你来扶我。”
临忌挑眉:“王爷,这是院子里头,周围不止你我二人。”
“那又如何?”墨玉也挑眉,“行吧,簌簌——”
还没走远的簌簌“哎”了一声,连忙转过身来:“王爷有何吩咐?”
临忌面不改色地扶住墨玉,沉声道:“没事了,你去吧。”
簌簌:“……”
看着簌簌低眉敛目迅速走远,临忌幽幽叹道:“我扶便是了,王爷何必故意这样激我?”
墨玉闷声笑了,颇有几分得逞的愉悦。
用过午膳,又在临忌的督促下喝完药,墨玉见对方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道:“今儿你这么闲?”
“嗯,事儿可以晚些再处理,你一个人在王府,我放心不下。”临忌道,“省得待会儿砸个东西又把自己弄一身伤。”
墨玉:“……”
虽然临忌说这话时笑得很赏心悦目,可他还是有抽这厮一顿的冲动。
墨玉睡了一整晚兼一上午,临忌再劝他多休息,他也不愿意睡了,非要去书房找点儿事情做。临忌拗不过他,叹气道:“那便去书房吧——表哥,你可别再砸东西了,纵是燕宁王府家财万贯,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久未听过的称呼突然冒出来,墨玉一愣,侧头瞧见临忌微蹙的眉,无端有些心尖发颤。一进书房关上门,他便忍不住将人一搂,抵在房门上。
临忌:“……”
今日的墨玉肯定有哪里不对!
这话在脑海中还未过完一遍,墨玉便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美人难得投怀送抱还亲亲,临忌登时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希望他家阿玉再多“不对”一会儿。他搂上墨玉这些日子消瘦不少的腰身,笑吟吟地轻声道:“怎么?轮到王爷要轻薄我了?”
“轻薄?”墨玉弯眸,尽管一张脸憔悴了许多,双眼却仍是乌黑透亮,一笑便透出一层温润的水意,“方才你处理起王府的杂务不是很熟练么?还知晓心疼我的万贯家财……害得我以为我与美人早已经结为夫妻。”
临忌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露出一抹很是“婉约”的笑:“夫君。”
“嗯,”墨玉吻过他的唇,含糊道,“王妃。”
临忌丝毫不纠结自己为何就成“老夫老妻”中的“妻”了,反正只是口头上的一个称呼,平时床上床下该如何还是如何,算起来还是他占墨玉的便宜居多。他正要反客为主再深入一些,墨玉却退开了,声音极轻,带着些许笑意:“莫闹,一会儿病气该过给你了。”
临忌太久没见过墨玉这样温温柔柔地笑了又笑,只觉得周遭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一时轻飘飘,忍不住又不正经起来:“就许夫君对妾身百般轻薄,却连妾身碰一下自己的夫君都不准吗?王爷真是好生霸道。”
墨玉啼笑皆非地抓住他摸到自己后腰的手,临忌趁机挨过去,舌尖灵巧地撬开墨玉的唇齿。
“唔……”
一吻罢,他抚过墨玉因呼吸不畅而微红的脸,含笑低声道:“不过……王爷蛮不讲理的模样,我也甚是喜欢。”
墨玉眯眼,究竟是谁蛮不讲理了?
“王爷还是快些养好身子吧。”临忌又忽而轻叹,“如今亲一下都喘,再这么下去,往后可要如何振夫纲?”
墨玉:“……”
这人说话怎的这般下流?
“在夫君面前注意些。”墨玉面无表情地瞪他一眼,“禁污言秽语。”
临忌闷声笑了半晌,最后被墨玉在臀上抽了一下才勉强止住。他脸都笑微微发烫,贴着墨玉的脸颊蹭了蹭,软声软气地道:“怎么办?阿玉,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特别特别喜欢——”
“你是小孩儿么?俊儿也爱这么和我说。”墨玉见缝插针地嘲讽一句,停顿片刻,细细感受着临忌身上传来的热度,垂下眼睫轻声道,“若是你以后再不骗我……我也喜欢你。”
“一直喜欢,一辈子……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