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上,大家围着蜡烛席地而坐,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也许,小舅那声惊呼带来的恐慌并没有真的消散,父亲给的答案是经不得推敲的。刚才几乎感觉不到风吹,而且风也不会单单只吹动了那一小块地方。
“……会不会是耗子?”母亲的疑问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这么多天了,也没看见林子里有耗子啊……”
“难道是什么猛兽?黑熊?”
众人一阵沉默。
“瞎说!也不是老林子里头,怎么会有熊瞎子!”姥姥坚决否定了母亲的猜测,但这里头自我安慰的成分更多。
还有就是,可能那根本不是动物……
“会不会是军队的人,搜到咱们这来了?”大娘一边拍着已然熟睡的鑫鑫的后背一边说。大娘没有跟我们上崖,一直守在船上看着鑫鑫。
大爷摇头:“不会。军队不会搜到老林子里来,再说了,也不会弄出点儿动静之后就没声了。”
半天没做声的三婶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是不是……人啊?和咱们一样,逃出来的……”
我心里一咯噔,其实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会不会有同我们一样逃出军队清剿的幸存者,虽然这里离村落城镇都有些远,可为了活命难保不会有人跑到老林子里来。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要是真的是幸存者,我们该怎么应对?是让他加入我们,还是让他离开?如果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又该怎么办?我绝不相信,这片地方还会有人准备的物资同我一样充足。万一他们起了贪念,要和我们平分物资怎么办?要是他们谋财害命怎么办?就算他或者他们没有歹心,可我们是接收还是拒绝?接收的话,我们此刻也自顾不暇,虽然粮食能够支撑较长时间,可是淡水绝对已经不多了。要是拒绝他们,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万一他们引来更多的麻烦该怎么办?
我使劲拧了拧眉毛,忍住想要抓头发的冲动,低下头压制着烦躁的情绪。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父亲慢悠悠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么多人,谁见了也会怕。各人的刀都放到身边,有事了咱们就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抬头,借着昏暗跳动的烛光,看到众人脸上的凝重与担忧,这份凝重担忧几乎超过了病毒爆发、举家逃亡时的程度。
我悄悄的深呼吸几次,将烦躁强行压制下去,慢声道:“都是猜测,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等明天我们再去看看,一切就有答案了,现在说什么都是自己吓自己。”
“嗯!是这样没错!”三婶点头同意。“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等明天去看看就全明白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因为小舅舅的发现,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交谈,熄了蜡烛之后,各怀心思的睡了。
开着空调的餐食内温度适宜,十六平米的地方睡十个人,绝对不宽敞,却也不拥挤。
室内一片漆黑,我和衣而卧,那把手枪被我紧紧地抱在胸口。我一动不动,静静的躺在被褥上,心中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乱哄哄乌糟糟犹如一锅浆糊。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我知道,大家都没怎么睡着。
我听到男人睡觉的那个方向有动静,是谁悄悄起身的声音。
“嗯?你干什么去?”是大爷的询问。
“我出去守着,你们睡吧!”父亲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去吧!”大爷也慢慢起身。
“你就别去了,外面全是烟……”
“躺着也睡不着。走吧!”
两人悄悄出去了。
三婶低低的声音响起:“这也睡不着嘛……”
“睡不着也眯着,养精神。”母亲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