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反正还有三个月时间慢慢想办法，当务之急是见到珈蟌。默召毫不犹豫地把指骨递给玄裳：“帮我接起来。”

玄裳施了法，因此默召切掉小指时并没觉得疼。但是，看着这辈子都要支楞着一根白骨的左手，默召感到难以言说的震撼。他和珈蟌相处才多久？但是，为了珈蟌，现在的他别说是一根手指，即使是性命都可以毫不在乎。

然而，对珈蟌而言，默召也许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吧，想到这一点，默召心头就像被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生疼生疼。

天不遂人愿。默召越是急着见到珈蟌，山城却越是风平浪静，好几天过去，压根没发现巫师和鬼怪搏斗的迹象。默召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先跟玄裳学习咒文。如果再见到珈蟌，默召不希望自己仍然是他的累赘。

不过，悲催的是，默召乱唱乱叫时威力非凡，正经念起咒文却完全不像样，不是没效果，就是错误百出，急得他火烧火燎。玄裳一点都不意外，给他做了长长一番科普。

“你想象一下，在有很多动物聚集的森林里，你大喊大叫，会把一些动物吸引过来。但这种喊叫没有目的，你不知道会叫出什么动物，也不知道它们对你的声音会作出什么反应。但是，如果你有目的地模仿动物的声音，比如老虎‘嗷呜’、山鹿‘呦呦’、青蛙‘呱呱’，你就能叫出特定的动物，还能和它们交流，甚至支配它们的行动。千百年来形成的暗教咒文体系，就类似于‘驯兽令’。”

“所以呢，咒文是暗教巫术中最容易的一项，却也是最困难的一项。就像你们人类学习外语，只要背会单词和语法，就算是掌握这门外语了。但是，怎么样才能说得好，让外国人听得懂，每个人的表现差异就很大了。”

“你现在的情况，是死记硬背，张口就是方言式外语。你得多练习，多参加实战，才能说得像、说得顺溜。咒文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要看你的潜质和努力程度。”

不愧是学院派式神，默召听后豁然开朗。他忍不住八卦了一句：“珈蟌咒文废，是因为没潜质，还是不努力？”

玄裳捋着垂在胸前的发束，为难地回答：“珈蟌哥哥……我不是很了解。据说他到山城后，几乎都在外头流浪，我在本部见到他的次数还不到10次，出战才三四次，整整四五年时间呢。咒文统共就那么多条，我猜他应该都会背，只是不愿意用罢了。说起来，珈蟌哥哥除了和他那对翅膀相关的巫术，其他几乎都不用的，偏执得很。”

“偏执……”

“是啊，多用点巫术，也可以少受点伤嘛。珈蟌哥哥作战基本都是肉搏，每次搞得遍体鳞伤，竣蜓大人看到了又要消沉好几天。像你见过的那种要靠沉睡来自愈的伤势，其实已经非常危险了。珈蟌哥哥啊，就好像故意在生死线上走钢丝似的……”

默召和玄裳都陷入了困惑。见默召有些颓丧，玄裳体贴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两次用假声唱歌，唤出了很多怪物吗？这说明你潜质很好呢！因为现在的咒文系统已经很完善，所以巫师们都没有创造新咒文的动力，要是你能创造出一条可用的新咒文，我就太有面子了，想想就开心……”

她一副陶醉在幻想中的模样，默召忍不住笑了：“好吧，我就朝着你的期望努力了！”

随后几天，默召学得更加刻苦。玄裳也被他的这股劲头感动，积极出去打探消息。但是，每次回来，她的脸色都不太好。

她向默召解释，山城共有17道城门，应九宫八卦之象而进行构筑，“九开八闭”，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百年前，暗教巫师建造金刚菩提塔时，在整个山城上方布下了巨大的五芒星法阵，“九开之门”和金刚菩提塔构成了五芒星的10个交叉点，“八闭之门”镇守东、西、南、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等八个方向。

“外面传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上次我们看到的大火，就在以长平门为轴线的结界里，听说好几个巫师都受了重伤。以前也有鬼怪侵入结界，但状况这么严重，至少我诞生后是没听说过。”玄裳满脸忧虑，“好担心竣蜓大人啊……本部里一些人本来就不服他，珈蟌哥哥又不配合他，他能稳住局面吗？”

她摇摇头，甩开徒劳的愁绪，递给默召一个盒子：“这是我想法给你做的隐形眼镜，戴上后能和巫师一样分辨12原色。你看我这个式神，对你多够意思呀。”

默召惊喜不已，连声道谢，立刻戴了上去。整个世界不但是色彩完全变了样，外形也与平时看到的大不相同，令人头晕目眩。玄裳领着默召在房间里转悠，由近及远，一点点教他分辨3原色世界和12原色世界的不同。

绕了十多分钟，默召能够在房间里行动自如了。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开始学习看远处的景物。

“卧槽，月亮居然是这样的？那些东西是月光？就是一条条蛇一样挂下来的？哇，蛇钻到山里面了？还会发光，难道是闪电？”默召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

玄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脸色煞白：“根本不是月亮！”

她的声音在发抖。“怎么回事？那里怎么会被鬼怪侵入？”

“那里……哪里？”

“金刚菩提塔啊，山城所有结界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