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谁在死去？是珈蟌吗？你说清楚点！”默召站起身，对着蛊夫子连声追问，槐树枝叶啪的打过来，把他逼回座位上。玄裳急忙劝阻他：“不可对蛊夫子无礼！他不说就是不说了，我们想别的办法。”

默召瘫坐在椅子上，蛊夫子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玄裳迟疑着问默召：“指骨……我们拍吗？”

默召死死盯着指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拍！”

他必须拿到指骨，快点见到珈蟌，多一天都等不了。

“可是……”玄裳眉头紧锁，“我们拿什么出价呢？”

弱蛟和朽君看来也在纠结这个问题，拿着扇子半天落不了笔。蛊夫子说了，“你们出价，我们看看再说”，意思就是出价不合他们心意的话，也可以不卖的。钱财、珍宝，对蛊夫子来说都是稀松平常，他们分明是要戏弄买家，卖个开心。

出什么价？玄裳已经无计可施，只好孤注一掷，全指望默召了。默召脑袋里乱得跟浆糊似的，难不成真的把玄裳拿出去？别说玄裳不肯，人家也不见得稀罕。眼看竞争对手已经咬着牙开始在扇子上写字，默召急得左顾右盼，直想天下掉下根救命稻草。

突然，默召的目光锁住了地上的一样东西——朽君呈交给蛊夫子的烫金册子。在众多身份证明中，只有它被蛊夫子仔仔细细地翻阅过。刚才朽君闹事时，它刚巧被狂风刮到了默召椅子边，封面是一张大特写照片，一个长着狐狸耳朵的白皙少年正在微笑。

默召把册子捡起来快速翻了一下，里面竟都是不同的人（鬼？）像照，虽然有的长角有的赤面，但即使以人类的标准看来，一个个也都是面容俊美、妖媚多姿，而且年纪都很轻。

“这是什么？”默召问玄裳。

玄裳瞟了一眼，立刻羞红了脸：“哎呀，你看这个干吗？”

“你快说是什么！”

“这就是……就是你们人类也有的，那个，那个牛郎店的宣传册啦！朽君手下有一批长得好看的鬼怪，专门给别人陪酒什么的……喂，你还有闲工夫问这些，赶快想想拿什么出价啊！”

默召“噗”的笑了出来，不单单因为鬼怪居然也搞色/情业，更是因为心里突然跳出来的大胆想法。他一把抓起扇子，也不管蛊夫子看不看得懂中文，刷刷地写起来。

幸好，他及时地买了新手机；幸好，他第一时间把云端的照片下到了新手机；幸好，他在雪山集训时偷偷给珈蟌拍了一张照片……大笔书就，他把打开的手机放在扇子上，响亮地拍在蛊夫子面前。

弱蛟和朽君都被默召的气势震了一震，停下了手中的笔，纳闷地张望着。蛊夫子淡定地拿起手机，观赏了上面的照片，又看了默召写下的“价格”，仰头大笑起来。

蛊夫子的笑声不像是嘲讽，默召更加没了忌惮，又补上一句：“他还有个大6岁的哥哥，颜值不在他之下，而且另有一番成熟韵味哟。”

蛊夫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三个头都在乱颤，看得朽君和弱蛟一愣一愣的，玄裳急得直叫唤：“什么哥哥？什么韵味？你们要干什么？”

蛊夫子终于笑够了，把扇子和手机抛还给默召。书生头爽快地说：“不用竞价了，指骨是你的。”他指了指桌案上的湖蓝色小翅膀：“这个也还你。”

弱蛟和朽君发出狂怒的抗议，钟馗头大吼：“送客！”渔网须臾即至，一眨眼就把两鬼送得不见踪影。

钟馗头转向默召，厉色道：“给你三个月交易时间，违约的话，要你小命！”

女人头对默召抛了个媚眼：“你长得也不错，到时和两个小帅哥一起来哦。”

默召只顾着把指骨紧紧揣在怀里，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一个劲儿点头。蛊夫子彬彬有礼作了一个揖：“后会有期。”

浓雾倏地散开，默召和玄裳已经站在了“二十八梯”的街口。四周悄然无声，鬼市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但默召手中的指骨，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究竟出了什么价？”玄裳难以置信地问默召。

默召没回答，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他怕的不是刚才经历的一幕，而是接下来如何履行交易：如果珈蟌和竣蜓知道，他承诺让两兄弟为蛊夫子陪酒一夜，会不会把他剁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