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买个东西还要做出这样屈辱的体位。鬼怪的世界我不懂。”

“鬼市拍卖就是这个规矩，想要好货就忍着点，我们才是猎物，他们才是猎人！”

“熟悉的台词，啊啊，我马上要唱出来了……”

白色的网线猛抖了一下，玄裳缩了缩脑袋：“嘘！这是警告我们小声点呢。”

默召不情愿地放低了声音：“我说，我们还要在这个网里窝多久？”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俩被突然出现的渔网兜住，并拖进了浓雾里。前方远远的有一只周身都是支架的木船，每个支架都连着一个渔网，边走边“捕捞”在石梯上等待的“人”。玄裳说，这个是摆渡船，负责把买家送到拍卖场。

“快到了，你看那棵槐树，卖家就在下面。”

默召艰难地挪了挪屁股，伸长脖子往前看。这种驼背虾似的姿势，再忍一分钟就要颈椎盘突出了。幸好，长在虚空之中的槐树已经很近，一根粗大的树杈斜歪着，默召哼笑道：“真适合上吊。”

“别乱说！”玄裳话音未落，渔网一个震荡，摆渡船靠在了树下。槐树十分茂盛，枝叶都伸进网里了，默召伸手拨开，不料树枝蓦然揸开五指，直戳默召面门。

默召慌忙护住脸，却半天没动静。战战兢兢挪开手，玄裳正笑得前仰后合，那只树手还直直地摊开着。

“这是要我们出示身份，符合卖家的标准才能参加拍卖。”玄裳抖了抖翅膀，把一撮流光溢彩的鳞粉放到树手中。“我的名字在鬼怪界也是如雷贯耳的，肯定能进去。至于你嘛，”她嫌弃地抽了抽嘴角，“碰碰运气呗。”

“我能出示什么？身份证？学生证？存款证明？黑卡？”默召这下紧张了，在鬼怪的世界里，估计只有冥币厂厂长才有资格参加拍卖吧？

树手朝默召不耐烦地抖了抖，默召急得在身上乱摸，想找点不那么寒碜的身份证明出来，突然在外套口袋里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片小小的翅膀，半透明的湖蓝色，像丝绸一般轻滑。玄裳好奇地凑了过来：“是珈蟌哥哥的翅膀呀。他送给你的？”

“不知道！”默召粗声道，心头无名火起：珈蟌什么时候悄悄放进他口袋的？这算什么，不告而别的赔礼吗？离开他又不想他忘记自己？

默召不想再看翅膀一眼，果断把它扔到了树手里。树手握住两样身份证明，悄然遁去。

在等候身份审核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其他摆渡船靠岸。最后一艘过来时，只拖了一张渔网，里面好大一个檀香木棺材，雕得花里胡哨的，靠岸后棺材板向四周展开，变成了一个莲花座似的形状，一个干得跟紫菜一样的老鬼缓缓起身，端坐在花蕊位置，向树手递上一本厚厚的烫金册子，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

“这逼装的，跟开歼10去吃火锅似的。”默召冷笑道。老鬼耳朵倒很灵，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两只眼睛鼓得跟青蛙一样。

浓雾水波般晃荡了一下，玄裳很有经验地提醒：“身份审核结束，要抛客了！”

话音刚落，摆渡船上的支架一个接一个地摆动起来，“呼”的把渔网往来时的方向甩去，跟炮弹轰炸似的。默召被如此不留情面的抛客方式惊得目瞪口呆，随即身下传来剧烈震荡，顿时心头一凉：“没过！”

默召不由自主地想抓紧渔网，抓到的却是冰凉的木头扶手。再一看，他已经坐在槐树下的一张太师椅上，肩头上的玄裳连连拍着胸口，露出了中彩的笑容。

周围恢复了平静，默召四下打量，发现有3/4的买家被轰走了，剩下还不到10人，紫菜老鬼也在内。大家面对着槐树，一人一席环坐成半圈，手边的小茶几上都放着一把材质古怪的折扇，摸着像鱼皮一样滑溜，反射着鳞光。展开一看，上面画的就是今天的拍卖品，玄裳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有我们想要的。”

默召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拿什么买东西？”

“急什么，拍卖是以物换物，我们先看人家拿什么出手，再想想我们有什么好交换的嘛。”玄裳目光游移，似乎不想让默召有太多联想。

然而默召这会儿脑子却转得飞快，恍然大悟地一击掌：“我可以拿你交换啊！”

玄裳怒目圆瞪：“休想！做人类的式神已经够掉价了，要是做了鬼怪的式神，我还活不活了？！”

默召还想回嘴，槐树下突然一亮，在一束不知哪里射来的舞台光中，卖家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