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突然发了疯一样把垃圾丢在了地上,泪水止不住的肆意流淌,我哽咽的拍了拍奶奶佝偻的背:“奶奶,不!.......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真的不去了!”
说完,我立马如丧家之犬的跑了,我做不到那么坦荡,那么理所当然,捡垃圾没偷没抢,可我做不到不顾及......自己的尊严。
那个同学,是你,李文婷。
是的,是你,所有后来我不断的用话语刺激你,挖苦你,只是因为想要维护年少时的那么一点点尊严,我害怕你嘲笑我,我害怕我唯一的秘密被你所侵蚀,害怕你看不起我,我有太多的害怕,害怕不能抬头挺胸在别人面前做人,我能怎么办?我想我只有利用你的弱点,你的胖来拼命打击你,来体现我的高贵一点,我自尊一点。
存在我们这个年纪的少女,最在乎的就是那一张薄薄的面子而已,为了维护它,可以不惜掘地三尺,费尽心机。
大雁南飞的时候总有一只雁会落在后面,它要孤独的飞向南方,褐色的双翼随着冷冽的风,独自穿梭于蔚蓝的天空,恰如落单的自己,恰如落单的你,要独自面对前面的腥风血雨。戴着坚硬的堡垒,把自已隐藏在里面,不露出一点点弱点,不发出一点点悲伤,好似我们本来就生活无忧一样。
好似我们本来就不曾经历过这些,我们都是快乐的人,本来就没用悲伤疾苦,只有粉饰的坚强。
还记得你小学说的吗?你说你太胖了,是吃的太多了,其实我知道不是,你只是用这个来包裹你的脆弱,你的伤口。
那时候我才八岁,正是不谙世事的年纪,我还并不认识你,奶奶站在教室门口,她叫我立马去医院,她静静的说,清河,你爸爸他,他走了。
“他走了,他不是一直都走了吗?”我嗤笑道,装出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模样。
“清河,你爸爸在外面欠的钱太多,被人打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奶奶本来平静的面孔千变万化,再也不能镇定的流下眼泪:“清河,你快去看看你爸爸吧。”
“爸爸,他真的......在医院?”我难以置信奶奶说出的话是否真实,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侥幸的想,假的,肯定是假的。这个男人,不会是想叫我们家出医药费吧!待会见到他,就告诉他。没钱!没钱!
医院大的像迷宫,我走错了病房,病房里一个八岁大的女孩又哭又闹,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粉红色的裙子,声音尖锐的要刺破在场的每个人,本来打算问路的我,转过头问起了旁边这个女孩的母亲:“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
“唉!”女孩母亲摇了摇头,黝黑的面色暗黄:“出车祸了,她的腿......骨折了,肝脏破裂出血,很多血......”
“那应该很疼吧。”我鬼使神差的说:“你们有钱住院吗?”
“没有.....”女孩的母亲低下了头,随即抬起了头:“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那.....我先走了,祝你的女儿早日康复!”
我立马的逃了,后来每次看我父亲的时候我总是会进去,女孩因为肝脏受损,需要营养大量,葡萄糖生理盐水和营养液一瓶瓶的输进去,她的身体也一日日的变大,变肥。
“旁边的,你说,我怎么越来越胖了,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胖死啊!”女孩拿着我递过去的苹果,可怜兮兮的问我。
“笨蛋,你想多了,不会的,以后好好运动就可以了。”
“那别人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的,自己看的起自己就好了,管别人干嘛!就算别人看不起你,我苏清河绝对会看的起你的,绝对,拉钩,一百年,不许变好不好!”
“好的,那以后我要不断的减肥,你要督促我好不好?”
“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了。”
过了几天,她出去的时候,总有人看着她,像遇见了奇怪的东西,她找我诉苦:“怎么办?我感觉他们都有点瞧不起我,我这么胖,肯定丑死了!”
“不会的,你哪里丑了,管别人干嘛,你要告诉自己,要坚强点知道吗?这点苦不算什么,以后可以减回来的。”
“可是......可是护士告诉我......我永远都减不下来的,我这是激素,很难......”女孩苦笑,低下了头。
病房里沉默的可怕,我木在那里,“没事,不管你减不减的下来,我都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她低下的头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有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在昏暗的病房里熠熠生辉:“谢谢你。”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这个女孩见过面,直到遇见李文婷,你说你吃多了而导致这么胖,我就知道,那个女孩就是你。
可我还是伤害你,为了自己的自尊,你看我们多么像,一个漫不经心的说出一个不那么难堪的谎话,面对嘲笑装的坚强无比,一个为了面子什么都可以放弃,为了所谓的表面违背自己的初衷。
我们都是,隐藏的很深的人,这种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无人可解。
五
班会后,你跑来问我:“苏清河,我表现的如何?”
“挺好的啊,很棒,起码我这么认为的。”我接着问:“这是你第一次上台吧。”
“是啊,不过我一直都很想表演,就是想试一试…….”你对我羞涩的笑了笑,我拍上你肩膀:“那你可真有勇气,不错不错,值得嘉奖!”
“现在不试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要是哪天我有这么大的勇气就好了。”我笑着说。
你笑嘻嘻的张大了脸:“没事,下次有机会可以的。”
朋友之间的友情天长地久,共患难,共荣辱,我本来和李荣和好了,又开始了激烈的争吵。她有了新的朋友,那个人可以给她更大的好处,我不怪她,我只是恶心,她跑来对我说:“苏清河,你看,她很可怜,而且她比你更需要我,我….”
“街上那么多乞丐,你怎么不可怜可怜他们,他们貌似更可怜吧!”我一下子想到了我的母亲,她曾经对我说:你的父亲很可怜,比你更需要我,我只好去陪他了,你,好好的跟着奶奶,过日子吧。
可怜,究竟什么才算真正的可怜,难道我的可怜,要全世界都知道,才算可怜吗?
我呵呵呵一笑,转头就走。
我开始接近你,很多时候,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和你谈许多许多知心的话,因为只有你,才能明白我,这种带目的接近迫使我不停的逮着机会就和你聊天。
“李文婷,你能借我本小说吗?要飞魔幻,古代的!”
你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莫名有些慌乱,终于你有些迷茫的对我道:“哦,那我借你,你要还啊!”
“好的。”我拿过你给我的小说,望了望无人的教师,堆起笑脸:“你怎么不去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去吃?”
你呆呆的望着我,良久才说好。
我以极快的速度吃完饭,实际上你是个很健谈的人,只是你很胖,没有人理你,也没有人愿意去接触你。
很快我们便成为了朋友,夜晚的时候我们站在台阶上看男生在篮球场上飞驰,天阶凉夜,很快融于夜色,我假装无意问道:“李文婷,你以前有好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