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院落,苻笙已经退无可退,若只是这些个燕兵,她尚且有把握对付。
但是,制止了他们动作,随后走进来的那个将军,却让她觉得不安。看他的行头,一个将军的头衔怕是少不了的,慕容冲在这方面从不吝啬。她忌惮的,是他的派别。
慕容冲因为她的事,怕是与太多的将臣起了隔阂。
她能看出对方对她的兴趣,也知道他们从来都不在乎什么伦理,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继续待在长乐宫,等着他来找她,接她。
她在长乐宫里呆了两天,没有见到任何人,她就知道,她已经再也等不到莫石了,或许就连慕容冲,她也等不到了。
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从阿兄到阿娘,再到莫石,慕容冲。她不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会不会连阿甄也会被她给牵连。
年幼之时,她只知阿娘身旁的几个亲近之人,对她多是敬夺过亲,她当时身旁已经有了阿甄,便不把她们当回事,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的出生,阿娘彻底失宠,几近被废,阿兄更是被抹去长子之名,禁于北宫。
年老的嬷嬷说她命太硬,容易克周身之人。但是,因为她自小体弱,却是没有人相信这说法,更是将此作为无稽之谈。
但是,她却忽然相信了这个说法。
她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佛堂里,看着拈花而笑的佛,她想,就这么死了可能也不错。
然后,她就遇上了闫姑姑,当初太后身边的心腹。
闫姑姑看到她,显然十分意外,尤其在见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时,更是大惊失色。
直到再度清醒,她才知道闫姑姑一直都守在长乐宫。
在她大母在世时,她便知道父皇在修建长乐宫,更是大建佛堂,以作为平时修佛所用。只不过,在她离开长安后两年,大母便去世了,而长乐宫,也一直未建好。而闫姑姑,自大母殁了后,便自请留在长乐宫清修。巧的是,这两天正好是太后的寿诞,她才出宫主持安排相关的琐事,才知晓外面的情况。
她们俩一直待在长乐宫中,却是极其安静的,一切都似乎还是北宫。
只是她,已经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心境了。
直到,闫姑姑发现她怀了孩子,她摸着小腹,只觉得真是天意弄人。
阿甄为了她的身子,没少砸珍贵的药材进去,却始终收获甚微。而秦凌,短短几日,她竟真的如她说的那般,将她治好了。
再过了一个月,燕军攻城,皇宫大乱,她才知道,他没死。
而她,和闫姑姑一起,趁乱跑出了皇宫。
今日破城之时,她一直想出门去寻慕容冲,或是阿甄段随。闫姑姑担心她身子重,便让她在家待着,她帮她去找。
谁知,偏偏又碰上了这遭事。
苻笙护着肚子,脑子里闪过各种脱困的方法,却没有一种,是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
若是她的身份被知道,反而是立时没了活路,怕是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燕军对秦人的憎恶了。即使是为了他们的国威以及他们心中陛下的名声,怕也不会让她活命。
这几个燕兵还颇有兴致地说起了闲话,夸耀着自己的功绩,只是一双眼睛不时地溜到她身上。
“这秦人竟还有长得这般漂亮的,我还以为,各个都只能摸不能看!”其中一个脸上长着痦子的人道。
他身边的大笑着,又朝苻笙走近了几步,眼神极尽垂涎,“是不错,只是将军,可惜是个孕妇,您要是嫌晦气,不妨……?”那谄媚好色的模样,早将那未说完的话表露无遗。
韩延笑骂着,“滚!老子就是看上她这模样了!又不是怀一辈子的孕,生下了当崽养着就是!少给老子打那些歪主意!”
他看着一脸警惕的苻笙,见其完全不同于外边哭闹着要自杀的女子,脸上露出些兴味。
“你不怕我?”他有些好奇地问。
苻笙此时脑子里闪过一个个熟悉的人,段随,必定是不行的,他太过年轻,且众人皆知他和她的关系,一旦说出他的名字,怕是很快就会被猜到她的身份。阿孙是女子,领着支什么娘子军,恐怕大多男人还是瞧不上她。至于其他人,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卯兔。
她握了握拳,因为紧张,声音有些干涩,“你与卯兔是同僚,我为何要怕你?”
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么个大秦女子,竟然会与陛下身边的近臣扯上关系。
韩延眯了眯眼,冷笑道:“同僚?即便是兄弟,也没什么不能做的!”他盯着她的肚子,转而问道:“这是卯兔的种?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他还有这花花肠子,都快成亲了,外边还养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