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陷入了僵局,谁也解救不了。
其间,宋春去找了张栋一回,“你怎么惹着小五了?”“因为你呗。”“喝酒的事?我告诉你,绝对不是。”“反正,自打您喝醉了以来,我和她就没好过。”张栋的话,教宋春彻底怔住了。她从未想过,一向脾气甚好的张栋,会用那样讽刺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记忆中,他俩还在大雨中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甚欢呢,怎么,突然就变了一副面孔?宋春自讨没趣,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伤心。
食堂里再也看不到张栋的影子,梁小五却是每日都和宋春一道去吃三元一份的荤,两元一份的素,她们像往常一样说笑、聊天、互相关怀,只是对”张栋“这个字眼讳莫如深。
......
夏何终于来信了。这无疑给精神涣散的梁小五打了一剂强心针。那封信自梁小五拿到手里,就没有拆开过——没有拆开,却分寸不离身。那是她与夏何分别近四个月后的再一次交流,这在梁小五看来,是多么珍贵啊!在一个闭塞的小院儿里,她和她复读的同学们整日面对着习题、习题、习题,头脑简单,情感空旷,外面的世界于他们而言,太遥远了。可是,每个人心中却还有属于自己的蓝天,对梁小五而言,或许夏何的存在,正是蓝天...
终于盼来了周末,所有的室友都回去了,连宋春也走了——她去了她表姐家,给她小侄儿过两周岁生日。临行前,一再地不放心,“小五,你一个人能行吗?”“行啦,行啦,没问题的。”“一定要吃饭噢,别吃那些没营养的。”“哎哟,你比我爸还唠叨。”
宋春走了,寝室里只剩梁小五一人,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拿手摸了摸口袋,心满意足。然后,沏了一杯茶,把床头的一个小灯开着(寝室光线不好,白天也不适合阅读),然后,慢慢地爬上了小床,小心翼翼地拿出夏何寄来的信,细心地拆开——
亲爱的梁小五:
你好吗?离开德州,来到北京,四月有余,最大的牵挂,莫过于你。
我在这里一切皆好,认识了新的同学、老师、朋友,十分开心。我的专业原本是社会科学类,后来临时起意,托系里热心的老师,帮我转了专业,我现在就读的专业是金融管理。当人说我聪明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很笨,配不上那样的夸赞;我不过就是一个考试能人,会做一些题库里的难题罢了。他们说,学金融能提高智力,我想,有这种可能性,所以,便做了转系的决定。
我的大学校园很美,有你喜欢的幽静,也有我喜欢的历史厚重感。我说这样的话,倒不是在跟你炫耀些什么,只是平心而论。有机会,我想带你来看看,兴许你真的会喜欢,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你一点儿也不喜欢,因为这里的空气质量确实不好。
另外,我还参加了吉他社团,你能想象吗?粗笨的我,手拿一把吉他,唱着很文艺的歌曲。虽然,我现在还弹不了一整首,不过,等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可以小露一手。
信里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其他三个人都是我的室友,他们几个都是北方汉子,长得很壮,性格粗犷,我很愿意和他们成为哥们儿。这张照片如你看到的,尺寸很小,还是黑白的,但我告诉你,它是我亲手洗出来了,很厉害吧?...
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再来说说关于你。
我觉得枯燥、烦闷的生活不适合你,你应像风一样自由,无拘无束才好。也就是说,我觉得琼中沉闷的学习氛围不适合你,你应该早早地脱离樊笼,去追求更快乐的日子。但是,你有你的选择,它可能来自于很多方面的权衡,所以,我没有劝阻,反而很体谅。
既然做了那样的选择,就踏踏实实去努力,远方的我,一直在看着你,一直在为你加油。你要相信自己,不要迷茫;实在信不过自己,那也没有关系,但请你相信我:那属于你的天空,广阔也好,蔚蓝也罢,一直都那么美好,一如你自身的美好。
最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恋爱了,你认识她,我们的高中同学兰雅。关于我们之间的友谊,她总是很好奇;出于对她的尊重,我将我们之间所发生的有意思的事,一一都讲给她听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眼前你所看到的这封信,也提前给她看过,你应该能够理解吧?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俩的友谊,能演变成我们仨的友谊,你赞成吗?
夏何
12月5日止笔
不长亦不短的一封信,梁小五一口气读了三遍,认认真真地,一个字也不愿放过。那逐字逐句背后所蕴含的各种情绪、情感,她都尝试着去体会、去感悟,可最末那一番话,任梁小五如何展开遐想,却始终无法将它和夏何联系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让她心中忐忑。她回想起兰雅,那个印象之中相貌平平、性格温和的女孩。高中三年,那么多大事小情她都参与了,却独独找不到关于兰雅的记忆。最终,她得到了如此结论:兰雅,她是平凡得有些不起眼了吧!那么,夏何为什么会和她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