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叁-洛神

一共走了三个月，终于碰上了眼前一座像样点的城池了。

越川城

此城傍水，地处开阔的平原，在一片飞雪当中愈显寂寥。

澹台看着这风霜版斑驳的三个字，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可能，自己从未到过大陆的西北。

陌白也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定是这些日子在山林里头待太久了，遇到个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就觉得熟悉······

“越川城。”身后的巫子羽将城名念了出来笑道，“谁给取的，真是俗气。”与陌白互相认识一番之后，他便认定了三人结伴而行。

巫子羽转而又向陌白二人说：“你们是路过还是听了消息过来抓妖的？”

“我们只是四处游历并无目的···”陌白说，“巫道友你说的是什么消息？”

“听说这座城被一只毒物污染，都快沦为废城了。”巫子羽似没心没肺地笑道，“陌白兄弟，你叫我道友我可听不惯，我唤你陌白，你叫我子羽如何？不知这位小妖兄弟···”

巫子羽眼光一转，看向了一身黑把自己封得严实的澹台。

“澹台。”陌白答道，“在下的徒弟。”澹台一路都是沉默着的，带着斗笠也不知他怎么了，陌白替他回了巫子羽。

而巫子羽闻言明显一怔。

没再问什么，却随后一路上千方百计地探澹台的真容。

先是用法术召唤强风，澹台的斗笠岿然不动，却刮走了陌白的，陌白风中凌乱···于是巫子羽还被澹台暴打一顿捡回了陌白被刮走的斗笠。

然后假装倾倒在澹台石榴裙下，然而只看到了个下巴便被澹台直接踩了过去，吐血三升。

更甚的是去与澹台套近乎，澹台一字不回，他一个人说了半天后直接伸手去掀，但结果是再被暴打一顿。

陌白乐得独享清闲。

没有守城之人，三人毫无障碍地进入城内，全然一片压抑的气息，陌白虽看不见，但也能用神识感知到这满城的人——竟有半数人呈将死的气息！

“听说，自半年前开始，这座越川城便有人患上了一种怪病，状似中毒，却无药可解···”巫子羽不急不缓地跟在二人身后说道，“如今城内一半的人都中毒至深，城主都跑了······呵，除了贫困人家，只剩下一个大户人家不愿走，还在天下到处找人解救这座城···”

事态竟已严重至此。

“可是妖物作祟？”陌白边问便用神识搜索更远的地方。

“难道不是吗？”巫子羽语气轻松，“你也是道士你还看不出来？”

陌白与澹台一样头戴垂纱斗笠，巫子羽并不知她双目为盲。

陌白脚底下微微一个踉跄。

澹台的手立刻扶在了她的后腰之上，纤细的臂膀却给了她依靠的力量。

“无碍。”陌白侧过头对澹台说，“只是不该心急，神识还未恢复完全就动用太多···”陌白抚了抚眩晕的额头又向前走去。

陌白感觉身旁的澹台将自己的面纱掀开了一角，然后是少年清新的气息吐露在耳边，“师傅，这城中大多数的人都头裹黑纱···”

陌白觉得耳蜗有点痒。

“他们这样有何奇怪？”巫子羽忽然也贴近陌白身后说道，“二位的打扮可比他们严实多了。”

若不是整张脸都隐在斗笠之中，巫子羽会看见澹台的脸色有多么黑。

澹台不理会身后的巫子羽，只拉着陌白往前走，巫子羽却不急着跟上去，十分有兴致地看着这座人烟荒芜之城。

终于，那个不知来历的尾巴不跟得紧了，澹台继续对陌白说道：“我看见，黑纱之下，不论老少，满头白发。”

陌白一愣，白头？

不等陌白细想，忽而空中传来少女的歌声——

“洛河淅淅，越川城新，万物起兴，生与同，怜其伴矣

洛河玓玓，越川城古，有君蓝衣，不得近，间水天边

洛河凄凄，越川城废，匪与温存，天地道，与君共赴······”

竟是一群少女在合唱一曲歌谣。

按耐不住好奇，循着歌声，三人来到河边，却见一群人跪在冰天雪地之中，面对冰河跪拜，十分虔诚。

而歌声，便是站在冰冻的河面上一群黑纱女子所唱。

巫子羽随意抓了路过的一人，一个头裹黑纱的中年男子，巫子羽也不管他人愿不愿意便直接问道：“这群人在做什么？”

男子被巫子羽的霸道震慑，瑟缩了一下说道：“祭拜洛神···”

“洛神？”巫子羽轻笑一声，“祭拜他做什么？”

男子似乎有些不满此人如此不尊敬他们的洛神，迫于威压又接着说：“洛神是百年来守护着我们越川城的女神，祭拜她···”他稍微转头打量着这三个外地来者，“是为了保佑我们城···”

“保佑你们的毒能解了是么？”巫子羽摇摇头放开了男子，“解了你们的毒还需我这个道士去抓妖，告诉你，妖就在那里。”巫子羽修长的手指指向了东北方。

男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洛神庙的方向！”

“你胡说！”男子情急之下挣脱了巫子羽困住他的手，“洛神庙里怎么会有妖！”

“是啊···洛神庙里怎么会有妖呢？”巫子羽呆愣了一刻，忽然高兴地拍了拍男子的肩，“你说的对，我怎就信了他们的话！哈哈···洛神庙当然没有妖，我是知道的啊···我的错，我说错了···”巫子羽慢慢地开始自言自语。

“洛神庙里···洛神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