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面门门主没有现身,隔空说道:“上一次你不打招呼就逃走了,实在说不过去吧!”俞云被扔到庭院之中,空无一人,叹道:“这次我也没打招呼就来了,要怪你就怪我没礼貌吧!下一次一定改。”花面门门主停了好长时间,道:“也罢!你这次来有事相求吗?”俞云回道:“是,我需要胭脂粉,阿兰的事你是知道的。”花面门门主直接回道:“不帮!”如此斩钉截铁,着实出乎他所预料。俞云救人心切,呼喊道:“凭什么?你窃占的是我爹爹的寺院,不该给我点报酬吗?”花面门门主抛出一包珍珠,道:“钱已给你,我们两清了。接下来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花面门每一个女子说话都这么干净利落吗?俞云鼓起腮帮子,无言以对,如同小时候犯错,接受爷爷批评一样。她们耍赖,难道我俞云不会吗?
“你何时到过月宫?见过嫦娥吗?”
“我知道,但我不想说话。”
“一个男人,心眼真小。你们大汉的膘骑将军,霍去病!何等胸襟,一样的山水,养出两样人来,奇也怪哉。”“是啊!哪像你们大漠的女子!胸襟开阔,不计较得失。”
俞云本不想逞口舌之辩,一味退让,可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及时拿回胭脂粉。花面门门主不为所动,冷静地说道:“何必呢?咱们各取所需不好吗?就像当初一样,我帮你报父仇,你送我焉支寺。”俞云跃到桂树上,掬花在手,满意地长嗅一番。里面传来声音,道:“胭脂粉可以给你,但是你需要帮我做三件事。”俞云等的就是这句话,道:“好!救活阿兰后我马上回来。”不一会一位侍女出来,正是俞云第一次见到的侍女,她手里托着羊脂瓶,笑道:“俞公子,花面门向来信义第一,不打诳语,俞公子可不要毁坏规矩。”俞云听到她说不打诳语时,感觉怪怪的,及后面几句说的又极具威慑力,不禁莞尔一笑。
“告辞!在下向来说一不二。”说着拿过胭脂粉退出焉支寺。
晓行夜宿,终于返回鸳鸯会。鲁尼在村口焦急地转来转去,看到俞云后,拽住就走,道:“宫鸿扬无心居住此地,携妻子去江南定居。”俞云知道肯定有事发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鲁尼沉默不言,这时已经到茅庐门口,鲁尼推开木门,七公主坐在床沿,床上是一具透明的尸身,如同水晶雕刻而成。
“你回来了,快拿出胭脂粉!”七公主起身说道。俞云掏出胭脂粉,递过去。七公主拔开瓶塞,割开手腕向瓶内滴血。鲁尼心疼道:“你要干嘛?”七公主面向阿兰,道:“你们两个出去,待会再进。”
俞云脸色沉重,心情紧张,唯恐这次救不活阿兰,见七公主如此,千言万语感激之词只道出一句“谢谢!”
两人退出房外,俞云感觉奇怪,问道:“他们三个人去了哪儿?”鲁尼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道:“他们返回撮合山了,留下我们帮你救活阿兰。”鲁尼说的云淡风轻,未透漏丝毫愁绪,俞云一心扑在阿兰身上,也没有在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俞云的手心沁出一层又一层汗。院里几朵菊花,一座牛棚,似乎经忧心煎熬过一般,与往常不同,天上的白云高而渺远,看得俞云有些发慌,有种马上面临生离死别的感觉。
木门打开了,俞云疯一样冲进屋内,阿兰一双俏眼正望着自己。他曾设想过无数种相逢的场景,此时竟木立不动,不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表示激动、惊喜、兴奋诸词的含义。阿兰的眼睛多么清澈,像月光一样,他觉得即便此刻死去,遭受十八层地狱的折磨也甘心。
“云哥哥,你来。”
阿兰的声音还是那样动听,像夜莺的歌唱。俞云走近她,如同走近一场梦,虚幻的他什么都不敢想,唯恐一想之下,梦醒了,床上空无一人。这一次她握住阿兰的柔软的手,道:“你终于回来了,为什么要去死?你明白的,你活着就是最好的存在。”阿兰微笑着,抚摸着俞云的脸庞,道:“苦了你了,我不该错怪你。”俞云问道:“错怪我?”阿兰的手指轻抚着俞云的嘴唇,道:“不说那些了,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目光轻柔,双颊含笑,俞云点点头,始终不肯离开眼睛。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你也在盯着我看。”
“你还是那么没情趣,女孩子盯着你看是想你了,你就不能亲人家一下?人家用手指暗示你很久了。”
俞云俯首吻上去,所有的风霜,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这吻如此真实,俞云如此幸福。
“姑娘,以后你可要教会我情趣怎么做?不然我妻子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俞云吻完后幸福的说道。阿兰娇嗔道:“我才不教你呢!你妻子惩罚你是你的福分。”
二人正缠绵悱恻之际,鲁尼大声喊道:“俞云,阿兰,祝你们幸福,我们走了。”俞云轻声抚慰道:“你先躺好,我出去看看。”门外,鲁尼、七公主云上招手,俞云道:“你们去哪儿?”鲁尼道:“玉帝想念小七,安排我们去天庭长居。秦卿放在阿兰枕头下一封信,你记得查看。”
鲁尼、七公主被判处终身监禁,如果于他们两个而言,有死的结局,那便是最好的归宿。玉帝偏偏不这么做,他安排神鹰每日啄食鲁尼的肝脏,食完后恢复,恢复后再次啄食,日复一日鲁尼将在永生不灭的苦海;玉帝了解女人的心理,她七公主变做三界最丑的女子,无论谁见到她都得嗤之以鼻,吐上一口唾沫。
玉帝突然有股莫名的空虚,小七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天界的威严触犯不得,他必须这么做,玉帝肯大义灭亲,众神肯定会收敛一些。
秦卿、风月华和绿野被带上殿堂,玉帝屏退左右,道:“你们欺君瞒上,我不得不惩罚你们,撮合山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秦卿取出他赐予俞云的玉环,道:“玉环是三界良缘的信物,风月华、绿野可以不死。”玉帝敛气屏息,威胁道:“织女和郭翰可以一死。”绿野看了一眼风月华,风月华点了点头,绿野道:“留给他们吧!玉帝创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传说不能断。”玉帝喜不形于色,道:“好,俞云和阿兰都是凡夫俗子,匆匆数十年便要化作做尘土,你们又是何苦?”秦卿嗤笑一下,道:“你自是知道,何必问?从你安排七公主缘分的那一天,就应该设计好我们所有人的前程。”玉帝摇摇头,道:“不!你们猜错了,我身为玉帝,应该对三界负责。”风月华终于怒不可遏,道:“哈哈!三界之事该有天界众生作主,你把三界当成自己的后花园,随意摆置,还大言不惭为三界,当真是臭不要脸。”玉帝面无怒色,道:“不,我给你们选择善恶好坏的权利,可你们非要选择恶,我又能如何呢?”秦卿叹息不语,他懒得争辩,赢了如何?输去如何?都得遵从玉帝的金玉良言。绿野撒泼道:“是啊!给我们一碗面,一碗粥,告诉我们喜欢哪个自己选,如果选得合你的脾胃,自是拥有自由;如果选的大违你的本心,我们不要说自由,恐怕命都没了!”
织女、郭翰是天庭的小角色,玉帝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至于俞云和阿兰的事,秦卿等人做的着实过分,起死回生!实在有违天地运行的大道,所谓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人在人间争斗,只要不是面临灭亡,随他们去吧!人类的智慧一旦运用到善良和谐,一旦参破天道并依法行事,天庭岂不是遭遇危机?所以给他们名利,让他们去争去抢;给他们情,让他们去沉迷;给他们有限的生命,让他们自生自灭。
玉帝悄无声息之间,威吓众神并创新爱情故事,当真是志得意满。秦卿、风月华和绿野被贬下界,靠乞讨度日。嫦娥闻讯赶到陵霄宝殿,秦卿已被捆绑在天绳上,正准备扔到人间。嫦娥不顾什么雍容典雅,什么轻声细语,她都不管不顾,哭着喊着扑到秦卿面前,道:“羿!我来了,你的嫦娥陪你下凡。”玉帝点头示意,天兵架开嫦娥。后羿美若天仙的面容隐去,古铜色的皮肤露出,浓眉大眼,粗壮紧实的肌肤直欲裂衣迸出。玉帝平静的脸上掠过不安,喝道:“还不马上动手。”后羿没入白雾之中,嫦娥紧随其后,玉帝怜惜道:“嫦娥,这么多年你始终不懂寡人的心吗?”说的如此温柔,如此低下,仿佛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玉帝,而是一名求爱的男子。
“让嫦娥去!”
简断有力的命令,王母出现,玉帝悻悻低头、天兵看着玉帝,望着嫦娥,犹豫是扔还是不扔。王母喝道:“听不懂命令吗?”玉帝不敢吱声,天兵松开手,嫦娥随她的后羿去了,风月华、绿野紧跟着也跳下去,就在绿野脚下踩空的刹那,玉帝吩咐放出捆仙绳拉她上来,于是两个人被活活拆开。
“将绿野仙子放到囚禁在月宫,每逢十五让她出来奔月跳舞,供大家赏玩!”玉帝吩咐道。绿野霎时气昏过去,恍惚间嘴里不住大骂:“你这逼良为娼的刽子手,我誓死不当天庭的优伶,供你们戏耍赏玩。”她愈来愈昏沉,隐约听到玉帝道:“这由不得你。”声音小如蚊鸣,绿野不知身在梦里还是梦外?
风月华抓不住手里的手,拉不回身边的人,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几千的相守,两人已经如一人一般,如今生生撕开一个人的躯体,疼痛、无奈当真只有两个人体会的淋漓尽致。
如果结局注定如此,最好不要相遇。
相遇恰逢其时,一世许向何时?
自此以后风月华最期望的便是中秋佳节,嫦娥来回奔月的情景。那一夜不比往常十五,嫦娥会一整夜舞蹈,秋天的夜空清净,人间百姓举头便可一览无遗,有人尝过中秋时期的夜雨,说是咸的。
绿野真正体会到嫦娥的心境,可怕爱人想念自己,所以甘作优伶,供大家取乐的优伶。
俞云、阿兰对这些朋友的遭遇毫不知情。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打情骂俏,孰不知两人能有今天,简直可以用“一将功成万骨枯”来形容。阿兰怪俞云不该拿刀剥掉她的牛皮,俞云说他没有,说完没有后忽然发觉什么?秦卿当真是心细如发,自己动手,怕的就是他和阿兰日后生嫌隙,这份恩情此生此时怕也还不尽,他仰天长叹,然后对着撮合山的方向跪拜下去,阿兰嫁鸡随鸡,也跟着跪下。
“咱们给撮合山盖一座庙宇吧?”阿兰道。秦卿忽然记起初上天庭时绿野说的话,回道:“好!”
撮合庙建成,他们作为鸳鸯会最后一户人家离开。他们不知撮合山名存实亡,随着日月穿梭,撮合庙颓圮成废墟,鸳鸯会将覆盖上密林,日后人间百姓想成仙,必须寻到鸳鸯会,沧海桑田,百姓慢慢不再奢望,而是专注于人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