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失蹤前十天,凡幾問她,
如果在情感的世界里,有一個delete按鍵,你會按下去嗎?
會,毫不猶豫。
看著因為海鮮過敏而躺在梳發上渾身發燙的陸離,Jo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陸離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喂她吃藥喝熱水,幫她擦拭身體里流出的汗液,替她換額頭上的毛巾。輕聲問,Lea,不能吃海鮮,為什麼不拒絕呢?陸離艱難的睜開眼,Jo的髮絲遮住她的神情,她將頭往Jo的懷裡蹭了蹭,開口道,不好意思拒絕,畢竟這是第一次約見。聽到這句話的Jo突然沾濕雙眼,為何?陸離,你不是一個不懂得拒絕的人,從那個女子出現之後,你最擅長的一切都變了,陸離,你變了,你自己察覺了嗎?
Jo,Jo,陸離的聲音在空蕩的客廳里迴響。
廚房里熬粥的Jo,快速將火調到最小,走到陸離面前。
Jo,我做夢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夢見了她,夢裡我拉著她的手,聽見她爽朗的笑聲,無比清晰,清晰到我甚至覺得是…
察覺到Jo變了臉色,陸離停下言語。
半晌,Jo開口道:陸離。許久許久不曾聽見Jo這樣喊她的名字,於是她坐起身來,表情嚴肅。
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叫你Lea嗎?
…
這個名字來源於希伯來語,代表著夢想,而你就是我的夢想。
Jo,不知如何接話的陸離,只能叫喚著她的名字。
Lea,和我說說她吧,我想現在的我還有資格知道。
你永遠都有資格知道,Jo。這一剎陸離心中有悔恨,她不該將夢境說出口,也許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覺得Jo就是自己的親人,可以分享任何心境。
我和她只不過是吃了一餐飯,說了幾句話而已,可能在她眼中,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她叫什麼?
凡幾。
凡幾。Jo重複了一遍,似乎在掂量這個名字的重量。
Jo,也許我和她將來都不會再私下見面。
如果她約你,你能做到嗎?
…陸離的沉默,令Jo恐懼,她知道陸離不會騙她,可她又如何能知道即便是善意的謊言,對這一秒鐘的Jo來說都無比重要。
她知道真實的你嗎?知道喜歡同性的你嗎?
陸離搖頭。
她或許和我們都不是同類人,Lea,這麼做風險太大。似乎已經確認陸離對凡幾特殊的情感,Jo試圖說服陸離,告知利弊。
或許這句話刺激了陸離,令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堅硬,她閉口不言,但這細小的變化卻被Jo盡收眼底。
…
Lea,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勇敢,可這次,我不希望你勇敢,答應我好嗎?Jo將腦袋靠在陸離的肩頭,淚水滴在髮絲上。
片刻后,陸離點點頭。
這麼肆無忌憚的在戀人面前談論對別人有特殊情感是一件極度殘忍的事情,但這或許也是處理的最佳方式。比起找無相關的緣由,隱瞞,做戲,陸離更願意坦誠去面對Jo,面對她的淚水,面對她的疑惑和不安。對凡幾的特殊毋庸置疑,可喜歡就不能止於喜歡了嗎?
幾日後,Jo因為工作需求,飛往東京。臨行前依依不捨的擁抱陸離,在機場眾目睽睽之下親吻她,還不忘叮囑她曾經答應的事。
走出機場搭上的士,陸離將車窗搖下,風吹亂她的頭髮,髮絲張狂地撲向她的臉頰,把頭探出窗外,從後視鏡里看見自己的容顏,突然覺得有些憔悴。於是告知師傅換了前往的地址。
cept Art----
這是市中心的理髮店,因為有名,所以店內總聚集著許多人。這讓陸離有些不適。
理髮師東尼是個德國人,與印象中歡安靜的德國人一點也不同,他屢次試圖和陸離搭訕,多次沒有回應之後,只好作罷。也可能因為這樣,陸離的剪髮時間很短。
OK?東尼看著鏡子中的陸離問道。
我希望可以再短一些。
東尼撅起嘴巴,遲疑了一會,因為此時陸離的頭髮已經短的精練,耳朵和眉毛都露在外面,不知道如何再短。陸離疑惑東尼的舉動,拿起電推剪往右側耳朵上方的位置劃開,動作迅猛。東尼從未見過這般“心狠手辣”的女客戶,一時間動蕩不得。
終歸是專業髮型師,在東尼的修剪之下,陸離的短髮造型漸漸露出一股英氣,利落大方。
Thank U。陸離起身拍拍落在身上的髮絲,再從地上撿起一撮長髮放進包裡。
東尼沒有收取任何費用,只是留了名片給她。或許他看出了她的與眾不同。
陸離走出cept Art后,深呼吸,隨後找到最近的垃圾桶,將名片丟進去。
為了躲避凡幾,陸離好些天都沒有出現在公司。
凡幾一如既往沉浸在工作的世界里,直到公司沒有任何動靜,她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家,公司就已經足夠。
從辦公椅上站起,她隨意活動下脛骨,拉開百葉窗,看見外頭三三兩兩的人群和偶爾疾馳而過的車輛,一些留著燈的門戶 ,感到孤單,空蕩的感覺環繞在這四下安靜的辦公室里,冰涼的,漆黑的。打開手機,查看通訊錄,除了工作上的合伙人及客戶,她竟然沒有一個在夜深可以隨意撥通的號碼。突然好希望此時有人打來電話,能夠與她暢聊幾句。想到這裡,凡幾苦笑的搖了搖頭,原以為這麼多年早已習慣,可有些感覺再怎麼努力掩蓋也還是會毫無預兆地悄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