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当铺聘一伙计，身长七尺，眉目清明，心地善良，孝顺掌柜。”我拿起我刚刚写的告示大声念给他们听，“怎么样，还有补充吗？”

“什么怎么样，你这是招伙计还是招女婿，还身长七尺，还眉目清明。”

“老顾你懂什么，相由心生，而且，伙计可是要直面大众，你找个长得跟你那么狰狞的，谁还敢上门。”

“顾栖梧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老子长得多俊，我跟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多少小姑娘跟在屁股后面求我娶她，我都不带回头看一眼，我那时候……”又来了。

老实讲，老顾真的算是姿色还好的中老年男子，而正是因为姿色还好，各方面也都还不错，在我成长到一定年纪而敏感的察觉到老顾身边缺一个女人的时候曾感到疑惑，所以那段时间我便刻意留意了下老顾身边适龄的女子和男子，私心想做一个大度而体谅的的闺女，接受自己老爹的各类喜好。

然而，可能因为太刻意了，被老顾发觉并深表无奈，老顾当年摸着我的头跟我讲：“爹爹不给自己找媳妇儿是怕你受后娘的欺负。”而后给我讲了小菠菜没有娘从后娘那儿受尽委屈的故事。

而我被这个故事吓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直接导致我跟老顾再拾起这个话题时内容已经从找媳妇儿转成找老伴，而这时老顾给我的回答是：“人家跟街坊四邻一打听，老顾家有个又懒又馋的大小姐，整天跟长辈顶嘴，嫁过来干嘛，受你欺负喔。”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常常使人变得勇敢而强大，它让我从老顾想象中的受害者，变成施暴者。而在我回忆的短短时间里，缁衣力排众议地支持我的告示，挥笔添上她对受聘者房子路段和马匹品种的要求，把告示贴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回房间换件好看的衣服迎接我们未来的伙计。

不得不说端河果然是人口流量最大的地方，不久便有人上门了。

大敞的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扭头看见一女子走进院里，眉眼寡淡，衣着简单，手里一柄短剑，长发被高高拢在脑后。

我上前提醒铺子活路很重不适合女子，却被她轻轻打断：“并非为此前来，我是想当件东西补贴盘缠。”语毕向我微微颔首，径直走向老顾：“朝奉可否帮我估一估这玄铁牌子。”

老顾接过牌子细细地看，牌子几乎贴到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好像过了很长时间，老顾把牌子递向那个姑娘，“小店不能收这个牌子，姑娘还是另寻他处吧。”

那女子却不接牌子，直直的看着老顾，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祁谷欢反应还算快：“姑娘你这牌子当然不菲，但是我们不好收啊，这上面的花纹虽然繁复好看，不过作饰品太重，熔了做器皿料也不够啊，你这要是走了，不赎回去，我们也拿它没治啊。”

女子这才接过牌子放到袖子里：“我竟没有想到这般，不瞒大家，我到端河也不过两日，无处可去无人可依，刚刚听这位姑娘说找伙计的事，希望掌柜可以考虑下我，我自幼习武，不怕累，就是当个护院打手，我也是愿意的。”

“我们们都用不上什么打手，倒是祁谷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要是在想做打手，可以给他当保镖哈哈。”缁衣说。

短剑姑娘有点诧异：“难不成两位姑娘和这位大爷还会功夫。”

“姑娘就不能习武？姐姐大可跟我比试，看看我这小姑娘的武艺与你可比得，若你能赢得了我，就留下你。”人家姑娘的惊讶疑惑语气硬是让缁衣听出了挑衅，我是担心缁衣妄自托大到时候面子上过不去，用眼神示意祁谷欢让他制止，祁谷欢却笑着向我我摆摆手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既然人家哥哥都默许，我就默默站到一旁看热闹了。

看缁衣没有选兵器，女子也把手上短剑放在一旁，两厢略一躬身后，女子率先出掌近到缁衣面前，缁衣闪身躲过回身去抓女子手腕被堪堪躲过。女子招数快而凌厉，缁衣招招扎实灵活，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女子忽然变章为爪，一招比一招狠辣，忽然，缁衣的上臂衣服被撕破隐隐露出血痕，我惊叫一声想上前阻止却被祁谷欢拉住，回头看老顾，他的表情也变得认真凝重。等我再回头，却是女子重重落在地上汗流如注，缁衣缓缓收势也显得疲惫。

看那女子的功夫，一般高手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只是缁衣也太让人惊讶了，如此身手，想不明白到妓院一条街那晚去寻她时祁谷欢有什么好担心，明明是该那些浪荡子担心才对。

缁衣扶那女子站起来：“你身手很好，若留在这里是我们占便宜了，你要是愿意，今天就是你早当铺做事的第一天了，只是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谢谢这位小姐，我叫，周皎熙。”

“不是打赢才留下？”

“要是打赢才不能留下。”祁谷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