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苏转身离开,那华浮公子也被丫头们请上了楼。大厅内既有怨声载道的不满,也有未能幸而见上一面的喟叹。一个角落传来一声轻笑,还有那如豹一般的目光未能因地方的偏僻而被掩盖。
墨白苏住在三楼的偏间,内室和外厅都不算特别宽敞,但红纱垂石链的装饰让房间也不免有了些主人的一丝妩媚。地上是灰卷地毯,进屋便可看见一方红檀木桌和四个红檀小凳。桌上是一套青玉白瓷茶具,上面釉着别样的花纹,细看才明确那是白苏花开时的模样。房内的装饰也是格局别致,左方向内室去的,红纱映着蓝白相间的垂帘倒也是好看的,门旁立着两个大清花瓷器,高脚木桌上各是两盆长青藤。门上雕着镂空花纹,似祥云,似苍鹰。往右边去是个用砂帘隔开的小书房,当中是张大方木桌,上面摆着些文房墨宝,桌旁是放着些字画卷轴的瓷缸。两边摆着高高的书架,显得格外高雅。
“大公子,您可不必这般拼命的!这种事让妖鳶她们来做也是不错的,虽然我是老了……但……”祀娘趁着那华浮公子未来时与墨白苏多说几句,哪知她话还未说完墨白苏倒是先断了她接下来的说辞。
“祀娘我自有分寸的,如若不是我来这计划定是完不成的,您不必担心我。”墨白苏安慰道。
祀娘望着这坚决而又有些固执的孩子,对啊,他毕竟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承担这些总还是未免太沉重了。无可奈何却也明白,墨家的孩子,谁不是这么早便要认清自己究竟是何许人。
墨白苏送走了祀娘,拿了柜中的浮生笑,和一套酒具便在红檀圆桌坐定,让丫头准备了些下酒菜,满了一杯酒未待客人到来就独自先饮。
定定的望着手中的酒杯出了神:是了,那公子怎么会只是个平凡的江湖人士呢。
思绪正在翻飞之时,却忽的听见折扇一拢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那温柔的声音响起:“公子的待客之道倒是奇特,客人未到自己先饮吗?”墨白苏抬头便望见那华浮公子倚着门框一脸欠打的笑意。
墨白苏不紧不慢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先是作了一揖,这才悠悠开口道:“不知今个儿下午我让沐公子代传的话可是传达了?”墨白苏那凤眼满含笑意,却不似前那般妖媚,倒闪着些狡挟。那华浮公子愣了一愣,尴尬的笑了笑便自发的在圆桌坐定,拿去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这才幽幽开口道:“那事还望公子见谅,鄙人在这向公子赔不是了。”说话间他已倒好了酒,向墨白苏送去。哪知墨白苏不吃这套,盯着那公子半响才说道:“赔罪可以,不过拿我的酒向我赔罪的公子算是第一人。”华浮也只得悻悻的收回手,道:“那,不知公子要什么?”
“要什么?我只要华浮公子的姓氏名字便好,这样简单的条件公子可应承?”墨白苏盯着华浮的眼睛说道。这是的华浮才觉得这美人儿似乎不仅是个美人儿。
“白苏公子大概是知哓了我的姓氏我的名字罢,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来问我?”华浮收了那玩味的笑意,也盯着墨白苏的眼睛轻声质问。
墨白苏放下眼帘望向桌上的酒杯,静坐了片刻才伸了手去拿那浮生笑,悠悠说道:“华浮是当下清盟武林盟盟主许悠然的儿子许青泽的字,在当年枫屺山‘剑会’上以一柄紫剑和那不羁的性格,俊俏的容貌现于世人,便以字‘华浮’称公子。后因时隔几年未出现在人前被人淡忘了些。哪知我一小小男妓能有幸和你这般大人物一起谈天论地,有了些许不真实罢了。”
许青泽停了手中的酒,定定的望向眼前这玉人,皱了眉道:“白苏,你究竟何许人也?”
墨白苏忽的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弯了柳眉,满城春意都似拢在了那双凤眼里,许青泽竟有些看呆了,心里却也满是苦涩:唤儿啊唤儿,你可把我害苦了。那浪荡不羁,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我今天恐怕要改头换面了。
客房饮茶的沐知唤忽的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卧槽,谁敢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墨白苏止不住笑意,只好带着浓浓的笑腔答道:“青泽公子你问得当真是有趣的问题,在这落红间内生存的人哪个不是经历了各自的苦难才来这里的?我不过恰巧是其中一个罢了。”
听着墨白苏的话语,有看着他那苍白的笑颜,许青泽忽的心里满是心疼,竟不由自主的就将他顺手拥入怀中。
许青泽只觉怀中人僵硬了几秒,便听见那仍含笑意的声音传来:“公子,好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