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天神剿灭大地戾气所生的灭世天魔洪荒的大战中,我不幸当了炮灰,我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记得当时天黑的像要跌下来,而我被一股吸力带上了天,□□硬生生被力道一击,便不再记得,有了意识,发现自己只留了一缕小小的魄飘飘荡荡,在天界地上晃荡了许久,久久不散。
不多久,天上点将台的石壁上,竟然印出了我的身影,看管石壁的仙官,便把此事按规矩上报了,我便入了仙籍,被封了个小仙婢。
一开始的日子是兴奋和激动的,因为成为仙是世上多少人的梦想啊,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仙婢,那也是仙啊,可以免于生老病死,可以无忧无虑。每天看着天上的琼楼玉宇,看着光辉又起又灭,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我是那么开心。
初到天庭,没几日,便知现下这些仙婢,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天上的太子,相貌自不用说,品格也是众口皆碑,在加上这未来天君的身份,实在是小女儿春心一片的好对象。
我在凡间那会也不是没有这样过。和她们处久了,也对这么个完美的人产生好奇,说是不倾慕,那是假的,觉得那以后与太子大婚的,该是什么样个人。
但是,日子久了,大家慢慢发现,但凡仙者,无论地位卑微与否,多少会带点法术,这是默认的,所以一开始谁也没在意,只是以为我法力差些,仙气少些,可是渐渐地,大家发现,我实际是什么法术也没有,身上的仙气淡的几乎没有,容貌也没有变得更精致,容颜还是凡间那副带些憔悴,面黄法库的养子,完完全全与个凡人没什么两样,初次见我的,稍有些本领的大仙,都会奇怪的看我两样,慢慢的也没有谁再在意了,只道,我前几辈子积德不够,现下勉强做了仙,也不该有什么法术。有些仙婢,也瞧不起我,不与我来往也就算了,往往明里暗里欺负我多些,好在,在这仙境里,我这样的人似乎与不吉利沾边,大家都不爱招惹我,更是不会让我服侍天上有地位的仙者,便找个空闲院子让我打理就是了。
天上的仙,神,不论男女,相貌自是出众,我从凡间飞升,之前未过什么世面,难免自卑。心里明白得很,和他们,我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再有什么妄想的,不过是自取其辱。我胆小怕事,来到天庭,已格外感谢老天的恩惠,只求每日都平平安安,实在不敢抬头看各位大神美的天地不容的脸,怕违了自己的本分,遇见了,赶紧低头行礼,所以我在天上只能认出几位慈眉善目的大神,好在我当值的地方很少有神仙去,即便遇上了,别人怎么叫我就怎么叫,不当值的时候我的去处更是和他们没交集,更出不了乱子。
渐渐我与整个天庭格格不入,初来的喜悦渐渐变成了无措与迷茫。
和这些仙比起来,我从凡间飞升的身份实在低微,我永远只能是一个仙婢。即便是在凡间,我似乎也是那么的软弱,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同是在这个世上的,为什么还要互相欺负呢?为什么要以践踏在他人之上为乐呢?
每每我怀着一颗以人为善的心,却被打击得支离破碎。每天干完活,只找个僻静的地方呆着,那些仙婢本也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日子久了倒也发现了个好去处。
我坐在天之極残断的石壁上,看着满目的荒芜。虽然过了几万年,可是,从这里仍能感受到当年那场神魔大战的惨烈。当年该是遍地焦土,血流成河,多少所谓的仙,多少所谓的魔死在了这里呢?我不知道。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哪怕母神也在那场战争里死去,却不会再有人记得了。现在的这里长满了杂草,据说是因为当年的戾气太过强烈,所以再也无法长出代表天庭祥和的瑞草瑞树,连弥漫天庭的仙气都在这里匿迹,这里仿佛不再是天庭,只是凡间一处被遗弃的残垣,所以我很喜欢这里,在这里我可以怀念人间的日子,可以想念一个人。于是,我经常来这里,如果没事的话,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我看着天边火红的晚霞,看着满目的疮痍,会莫名其妙的流泪,想克制都克制不住,那时候会一股强大的悲伤弥漫我的心中,让我十分难受,只好离开。
直到有一天,我斜倚着支撑天柱的石龟看天际的云霞幻灭,却见几滴水珠沾湿了我的衣袂。细看,这水却是从石龟的眼中流下的?
我自顾自地问,“难道你也有悲伤的事么?”当然我没有想得到回答。
“是啊,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我愣住了,石龟会说话?“你刚才是流泪了吗”
石龟停顿了会,“今天的云霞多美啊,像极了那天。”
我不再做声,只静静看着远方。
以后我还是经常到那里去,有时候也和石龟说说话,当然,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静静地呆着。我问他在这有多久了,他却道不记得了。我说那也该是很久了,你不寂寞么?他又没有回答我。可我时不时还是找出话来问他,因为除了它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我说,这么多年你还和别人说过话么?他说没有,我问为什么,它说这是一个约定。我又问,那你为什么和我说了呢。它说或许是厌倦了吧。
“看来这些年你真的很寂寞,”我看看他背上的石柱,说到,“当神兽很累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兽?”
“不是么?在这个天上的不都是些神啊仙的吗?你是龟,那就是神兽了”。
“那你是天神吗?”我无语。然后对话结束了。
一天我问,那天你是流泪了吗?他顿了会说,我怎么记得你说的是哪天?他貌似不大喜欢我提这件事,于是时不时的我就会问一遍。终于有一天,看完了云霞之后,他说,你不烦么,十天有八天都来看云彩?我说,呵呵,说起来,上次的上次的上次,你是哭了吗?他不做声。我以为这次的对话又结束了。
“是啊,那天的云霞真美,像极了那天。”
我顺口接了句,“像哪天啊?”
“像我遇到她那天啊?”
“她是谁啊?”然后对话结束。
又一天,我问,“一个人已经灰飞烟灭了,还能回来么?”
“能。”
第一次听到这个回答,我有些愣愣的,“怎么回来?”
“这个世上,只有她有那样的力量。”
“她?她是,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