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有种篮球都在拒绝他的痛苦感。
有点难过,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论是嚣张的气焰还是磐石般的坚韧都不见了。
整个人只剩下一个不堪一击的空壳,他甚至在害怕任何一阵风都能把自己打倒。
但是不能倒。
黑子咬紧了唇,不断地跟自己说着。
我不能倒。
“上北!”
连所谓的敬语都忘了,在东大开始拉开比分的节奏下,黑子突然高声喊了正在内线进行拉锯战的人,后者持球猛地抬头看向他。
这是一个绝佳的传球路线。
黑子在闹钟拼命盘算着——只要上北利用前脚的试探,重心的左右转移,肩部转动后的纵切威胁,以及篮球从髋部到脚踝的挥摆,整个姿态就已经构成了极具威胁的突破前奏。如果距离合适,动作足够快,直接就能形成突破。
就算没有突破成功,也一定会有绝对安全的传球路线。
大脑进行了飞快过滤的黑子如是想着,一个撤步直接调整到了接球的最佳位置,等待上北按照他想法中的节奏突破成功。
但令他心冷的是,上北从第一步跨出的动作开始,就不是他所设想的那样——甚至选择了一个成功率最低的途径进行了突破。
理所当然的,那一球被防守他的黄濑硬生生断了下来。
是啊。这不是在东大了。
在黄濑持球越过他的身边时,黑子莫名地笑了一声,嘴角发涩。
那看起来默契的配合,撑到现在也已经到极限了。
他的眼神,新潟的队员们看不懂,他的配合,新潟的队员们领悟不到。
他所渗透的进攻体系,新潟的队员们更是打不出来。
也许吧,真的就像是白河在报道上所说的那样。
东大的黑子哲也,是个在体系里如鱼得水、命中率不足30%也依然可以自由选择进攻机会、游刃有余的指挥官。
新潟的黑子哲也,是个必须一个人扛一切,哪怕18投2中还是得拼命上的家伙。
——这样大的差异,只是因为他失去了最可靠的队友们。
如今想到这段话,黑子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呼吸不上来。
不,就算是这样……
这场比赛,他也死都不能输。
眼神倏然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仿佛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的最后动力,脚下猛然一个爆发,在上北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黑子折身就冲入了东大的篮下。
黄濑已持球轻松地突破了包夹他的入江,手臂才抬起准备上篮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冷风,敏锐如他手臂一个内翻立刻将快要脱手的球揽了回来,顺着黑子的步调一个绕背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黑子又怎么可能会给黄濑机会,他太过熟悉濑的进攻方式——尤其是侧后方有威胁的时候,黄濑总是习惯性地将重心向右转移,然后右脚保持不动,重心再迅速回到左侧,然后左脚蹬地形成交叉步突破。
只要看破了这一点——
在黄濑重心还未调整回左侧的瞬间,黑子的左手直接插入前者的臂弯处,一个勾手以极快的速度断下了这一球。
观众激动得甚至忘了去尖叫,几乎屏息般地看着黑子低喊了一声什么,新潟的球员立刻调度起全身,快速地冲入篮球为黑子作策应。
也就是这一刻,就在黑子思索着如果将这一球打进篮筐的瞬间,眼前重叠出了几道身影。
黑子一愣,几乎是错愕地望着面前进行包夹防守的人。
赤司在左,黄濑在右,完完全全地封锁住了黑子的进攻路线。
那种密不透风的盯防让黑子压抑得差不过气来。
黄濑身板下压,低声道:
“小黑子,放弃吧,这球你没有机会的。”
似乎是被黄濑的这句话挑衅到了,本就已经情绪化的黑子运球的手猛地一顿,几乎是冷笑了出来:
“……不,只要有空气,就全部都是机会。”
匪夷所思的是,此时此刻并没有新潟的人帮助黑子吸引火力,他们甚至只是安安分分地站在自己所应在的位置上,用期待的目光望着黑子。
仿佛在说——因为那是我们的队长,所以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他一个人也都可以轻松地应对。
也就是这份毫无根据的信任,把黑子再度推向了孤单一人的顶峰。
中枢脚和移动脚之间不仅要有横向距离,还要有纵向距离——这是黑子始终牢记的一点,在持球发动变向突破的时候他的技巧的确精准到了恐怖的地步,但是这仅仅只能突破掉黄濑的防守,赤司恰恰就成为了第二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