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街非常的不热闹,这条街只是比另外两条规模稍微小一点,却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这或许和东三街往西走就是衙门有关系。
这个小镇名叫丰丘。虽然说官道横穿了丰丘镇的三条街道,却不是均匀对半的,西一街和西街二街大约都是在三分之一处,被截出去的部分被统称东街,居住在镇上的常用东上街和东下街来区分他们,而东三街只在西面百米左右,因此官道截断的那一部分便作为了衙门所在之地。
卖米面粮食的多是在西一街,卖布匹家用的多是在西二街,其余买卖的在东街。
李同领着苏黎,一边走一边跟他讲丰丘镇的格局分布。
苏黎听得很认真,但他其实什么都没记住。他重生到这个地方不过月余,日常交流还好,地名俗语什么的,完全懵好么?!
两个人一个讲一个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目的地——当铺。
东三街三号当铺。铺面很小,屋檐挂着一个铁皮片,上面写着红色的大字“当”,铁皮片旁边是一个非常小的牌匾,可能只有半尺宽,上面写着金色的小字。
“三号当铺?这个当铺没有名字的吗?”苏黎有点好奇。
李同指着那个不引人注目的牌匾说:“这个当铺的名字就叫三号当铺。”这个当铺的名字也太奇怪了吧,牌匾那么小名字还起得这么随意,苏黎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这个当铺。
“走吧,”李同轻轻碰了一下苏黎的肩膀,示意他回魂,“我们进去吧。”
“哦。”苏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牌匾上陌生的字符。
进入当铺,黑漆漆一片,只有前方一张掌柜桌上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有人进门的动静扰动了空气,灯芯上的火苗晃动了几下。
苏黎正在好奇这当铺怎么没人,一个干枯得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当?赎?”苏黎忍不住揉了一下耳朵,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很难听,像刀刮竹片一样刺耳。
“当。”李同开口回答。
原来柜台的后面有一张躺椅,如果是有人躺在上面的话整个身体都会被掌柜桌全部挡住,苏黎他们从正门进来的角度自然是看不见后面有人的。
听到了李同的回答,躺椅上的人才站起身来,是个非常瘦削的中年男人,五官非常的普通,居然比李同都还要高上大半个头,忽视掉他过于出众的身高和瘦削的双颊,是一个放进人群中就会消失不见的相貌,不像苏黎想象中的那样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中年男人的眼皮半耷拉着,只是微微抬眼扫视了一下,就把目光一直垂向桌面。
一言不发,男人伸出一只手放在柜面上,李同从怀里摸出三颗白玉珠子放在他的手掌心。掌柜的对着油灯看了足足一盏茶,等得一直在东张西望的苏黎都打了一个哈欠,他却把珠子直接收进了袖子里,又打开柜子的某一个抽屉,掏出一袋应该是碎银的东西放在柜面上,开口说道:“不问来历,莫问去处。”然后看也不看李同一眼,就又躺下了。
真是古怪的当铺和古怪的掌柜,苏黎暗自诽谤。
李同也一句多余的话没问,掂了掂柜面上的一整包碎银,然后打开它拿出三四颗体积较小的碎银,再把其余的打包好收进怀里,低头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柜子边上去研究油灯的苏黎说:“走吧,这么喜欢油灯的话一会儿给你买一个。”
也不知道衣服是怎么设计的,那么大一袋子银子被李同塞进怀里左挪挪右塞塞居然就看不出来了。
“真的?”苏黎的眼睛被油灯衬得亮亮的,他说话的气息带动了油灯的跳动,细小的火光映在瞳孔里就像是闪烁的星光。
其实也是碰巧,苏黎不是这个身体的原装货,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必须小心的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异常,所以也发现不了别人的异常。
比如,李同一个从不会有机会去当铺的人,怎么会对当铺的位置、交易规矩这么熟悉,而且作为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农家汉子,居然对着这么多“巨款”还能做到面不改色,这绝不是常态。
从另个一角度来说,一直都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李同典当所得的一大笔银钱上的苏黎也是一朵奇葩了。
李同出门的时候还在想怎么糊弄过去,可现在苏黎一副丝毫不怀疑的样子倒是让他省了事,一边琢磨着一边默默苏黎的小脑袋,这要不是个傻子,就肯定是个不长心眼儿的。
不长心眼儿的苏黎对采购的兴趣显然要更大一些,拉着李同就要往西一街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