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她想过了，想到了，

但最後，还是没有问出来。

因为她明白，他决定了的事情从来没有转圜的馀地。

眼泪在一刹那间蜂涌出来，

这次，流出来的是忧伤。

她用唯一能动的无名指，尽力扣住了他的手，

她唯一想要的，是把他留在身边多一会，

哪怕只是一分钟，一秒钟，

因为，她怕以後都留不住了。

「我...想...听你...

再唱一次...

那歌...给我听...」

她喘着气，一字一字说，

这句说完以後，她的额角渗出了汗光，

面色也添了几分苍白。

荆士魄僵硬的肌肉柔软下来，

微笑着伸手去拭乾她的泪，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每晚来医院的时候，都会唱一遍哄她睡。

他贴着她的额，轻轻低扫那把带花香的长发，

两年来它每晚都在指缝间掠过，从无间断，

但，今晚，也许是最後一晚了。

他固然知道紫宁的想法，

但那件事，他不阻止的话，

将来就有成千上万的人受害，

纵使人微力薄，他不得不做。

他想要留下，

但他必须要走了。

世事从来不如人意。

荆士魄抬头看着天花，

故意不让眼眶里的水掉下来。

他在耳边轻轻的，柔和的唱着，

每一个字，他都唱得很深，很重：

「......不管天边风已起，

只想依依看着你，

夜阑人静会否仍可希冀。

经得起忧伤与悲，

只因心中有着你，

路遥长夜记忆从不舍弃......」

铁棒打碎了她的生命的一半，

却打碎不她的另一半，

在蒙胧的光线里，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比很多人都要完整，

因为缺掉的那部分，

一直都有个傻瓜一笔一笔地把它补上。

那一晚，满是彩带和鲜花的11A病房，

别人看上去还是很冰冷很落寞，

因为最温暖的那点光，只有两个人看到。

但，他的头，愈来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