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天,我都不敢面对路宸,就呆在前后院子里,不到该做饭的时间绝不回屋。恰恰那天不知为何,他倒好像不忙了似的,居然穿着一身家居服一会儿下楼来取个芒果,一会儿下楼来倒点水,过了一会儿,居然拿着一大堆工具,到前院儿来洗车了。
我看见他来了,立刻用披肩发挡住脸,低头就往屋跑。
“喂,帮个忙呗。”当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如果句子末尾带了语气词哪怕就只是一个“吧”、“呢”、“呀”或者“呗”,听上去都不是那么三九天的感觉,之前我都觉得他说话太冷。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红着脸,根本没应他的话,麻利儿的遁走,“我,我还有事儿!我去那个,烤馒头!”哎,明明是蒸馒头。
我大概想想,应该是从那时开始,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互动”和对话。偶尔会在洗手间里撞见;偶尔我会在客厅抱着薯片看娱乐节目,他听到我哈哈笑,也会借着冲咖啡的机会来看会儿电视;偶尔我扔在脏衣篓里的牛仔裤,他会捡起来帮我跟他的一起洗;偶尔我在前院收衣服时也把他的收好,放在沙发上……这些偶尔多起来时,我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就渐渐的有了不同。
有天晚上,我正在刷碗,路宸在客厅打电话,忽然门铃响了。李黎明家是可视对讲,我擦擦手,刚要过去看是谁,就看见他连忙挂了电话从门口处奔向我拉着我就往楼上跑。
“我去应对一下,你自己在屋里别开灯,谁敲门也别开。”说完就把我丢进我的房间里。
二楼很安静,我躲在屋里无所事事,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在楼下的谈话声。来者是路宸父母,路宸的父亲过问他最近的工作累不累,生活好不好之类。我听到有人上楼,感觉像是他妈妈。
很快,路宸就追了上来。
“路宸,怎么卫生间里这么多女孩子的东西?难道婷婷用楼上的卫生间?”
“哦,是之前的租客留下的。”
“等他们回来我得告诉明明,不能再随便招租客来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走了。路宸敲开了我的门,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路宸妈妈就是夏台长,按说他把我藏起来是对的,但我却生气了闷气,被人藏起来的滋味很难受。
“刚刚我在屋里听到好像是你的家人吧?”
“……,是。”他一时难以回答。
“家人来看你,很正常的呀,为什么要说谎呢?”我很委屈的看着他, “是怕误会吗?但是你可以跟他们说清楚呀。”
“……”他语塞。
我很失望,扭头走了,这些天两个人的关系才稍有改善,这一下,又回到了冰点。
从冰点又到沸点,并没有相隔太久。“处罚期”内的第一期直播,我很谨慎,早早的到了台里准备化妆,高部长叫我去夏台长办公室,那时我还不知道夏台长就是路宸的妈妈。我一路小跑着去了她的办公室,担心误了直播。
谈话特别简短,她通知我,半个月后我就可以恢复之前的主播工作。一方面我对台里修改处罚决定很吃惊,另一方面,我也对她这么早就来台里上班很吃惊。
回到家时已经快到六点了,我发现路宸正在做饭,心情大好的我,把之前他藏起我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路宸太认真,开着吸油烟机声音又太大了,显然没听到我回来。
“嗨,怎么自己下厨了?”
我吓了他一跳,他一定是被我的反常表现给惊到了。晚上,共进晚餐,我这才发现,路宸做饭的手艺也很不错。
“台里原定的我这一个月两档节目,变成从下半月开始恢复之前的主持频率。”开心得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笑着眯眯的,像月牙一样讨人喜。
“那可真替你高兴。”他的表情有些怪异,听到我的话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就是官方语气。
“等等!”
我快步上楼,把那天被他退回的红酒拿下来了,“庆祝一下吧。”
“你酒量如何?”
“我呀,至少三杯不倒吧!”
他笑笑,淡淡的说:“这瓶,依我看,一小杯就能倒。”
“为什么?”我开了红酒,碰了杯,俩人边喝边聊。
“这瓶酒出自我经营的酒庄,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向我举杯,有些小得意的表情。
“嗯?欧赛酒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