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点钟的时候天将擦黑，成宛进门时只看见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屋里卷着旱烟看京剧。

“爷爷，成宣呢？”

老爷子嘬了嘬烟卷，跟着电视里婉转的唱腔打着拍子摇头晃脑:“后院跟小宇玩呢。”晃了两下脑袋又道:“别看他总闷着不吭声，跟小宇还挺能玩到一块去呢。”成宛听了不由一笑，这个她在山上捡回来的人，虽然从不回答他们的话，但却是能听懂他们的意思的，人也很老实，虽然住在他们家，很多重活却是自觉的就帮忙做好了。但是他却还是与常人有些不同的，他没有名字，问他他也只是发呆，最后由老爷子做主，鉴于自家孙女孙子一个叫成宛，一个叫成宇，便取了名字叫成宣，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跟着他们姓陶。他还缺乏很多常识，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眼神里的迷茫却很容易透漏出来。

成宛推门进了后院，果然一大一小正坐在一起。成宇在整理他收集的人物卡片，而旁边的男人却在望着远方出神。他穿着一套运动服，坐姿很端正，脊背挺的笔直，更显出宽肩长腿的好身材，他的头发已经被修剪过了，现在是干净利落的短发，英俊的长相更加夺人眼目。成宛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成宇欢快地道:“姐姐。”

成宛摸摸他的头，转头问成宣:“你在做什么？”

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回答，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却经常会这样问他问题，希望在这种不断的引导中能让他慢慢的学会与人交流。

成宇道:“哥哥在发呆。”

成宛笑了一声，逗着弟弟:“你怎么知道哥哥在发呆？也许他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呢。”

成宇小声道:“我就是知道。”

成宛妥协着表示赞同，接着道:“过两天姐姐要回学校了，小宇要听爷爷的话知道吗？”

成宇把卡片收好了，望着她的眼里满是不舍。成宛搂了搂他的小肩膀，笑着鼓励他:“我们小宇是小男子汉了对不对？不仅能照顾自己，还能照顾爷爷哥哥。”

成宇眼睛亮了亮，坚定的回答:“对。”

成宣放空的眼神收了回来，慢慢的落在了那摞彩色卡片上。

成宛的学校有点远，需要提前几天出发。就在成宛走后第二天，天气就开始转凉，阴沉的云彩堆叠在天空上，几日都见不到太阳。成宣看着天空出了好一会儿神，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但却始终捉不到它的一点尾巴。

老爷子费力的垫着脚，要把遮雨布铺在柴垛上，成宣走过去，双手拉着一展一抻，整块布便结实的铺展在柴垛上。

老爷子笑咪咪的念叨:“还是你们年轻人手脚快，唉，老了不中用了……”

说着说着就转了唱腔一边哼唱着一边进了前屋，一个调子还没哼完，就听见外面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老爷子推开门，一个人也没有。刚想关门时，又听到撞倒东西的声音。

老爷子往不远处的小巷子走去，里面似乎有几个人影:“谁呀？谁在那……”

成宣正在看着成宇画画。画纸上一个扎着辫子的姑娘，成宇正拿着粉红色的画笔给姑娘画裙子。

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来，整个人肤色发青，半张脸已经腐烂，嘴角流着血，齿缝里却塞着肉末。

成宇惊的把画纸戳了个洞，被女人的模样吓的脸色惨白，成宣警戒的站了起来，深黑的眼瞳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女人僵硬的转了转头，猛地冲着两人扑来。成宇惊叫一声，被成宣护在身后。成宣一脚将女人踹开，但女人毫无痛觉，转瞬又扑过来。成宣快速制住她两条手臂，女人张嘴便咬，成宣一拳把她脑袋打歪，女人牙齿一合，咬掉了成宣的一块袖口。

成宣再次将她踹开。

背后突然扑出一个男人，张嘴就要咬上他的脖子。成宣沉肩回撞，被他啃掉半边衣领。

成宇已经躲到桌下，那女人却不停地用手试图勾他出来。成宣提起一把椅子砸在女人头上，椅子瞬间砸碎，女人晃了晃头，迎面又冲成宣扑来。

成宣闪身躲过，又被身后的男人扑住。他侧身猛地撞在墙上，把男人弹开，终于在遥控器旁边摸到一把水果刀。成宣扯了一条布单扔在桌上，挡住了成宇的视线。女人再次扑来，成宣一刀插进她的脑袋，拖着她的身体横甩，正撞上那男人，他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瞬间冷厉起来――水果刀直直穿透女人脑壳，扎进下面的男人头部。两具尸体抽渐渐搐着不动了。成宣松开手，修长的手掌上溅满了鲜血脑浆，水果刀穿透了两颗脑袋，刀柄被深深的捅了进去。

成宣在他们还算完好的衣物上抹了抹手，拖着脚将两具尸体扔到门外。不远处正有两个活死人在晃来晃去，一听动静立马歪歪斜斜地走过来。成宣直直的看了他们一会儿，又向外面扫视一圈，没有一个正常的活人。那两个人已经走近，扑面一阵腐臭气息，成宣将门一踹，砸倒了两个活尸，没有继续理会外面的挠门声，成宣将门上锁，转身回屋。

成宇躲在桌下发抖，成宣把布条揭开，他仍不肯出来，成宣只好将桌子挪走。成宇哆嗦着身子小声地哭泣，仰头见是他，冲进他怀里牢牢地拽着他的衣服。成宣不知所措的僵着，半晌才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宇缩了缩身子，痛哼了一声。成宣低头就见手上又多了一点血渍。成宇肩膀处被那女人的指甲挠出了一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