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墓道里阴冷潮湿,充斥着酝酿了千百年的气息。寂静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伴随着的是沉重而纷乱的喘息声,一道光冲破黑暗,照亮了沉寂不知多少年的墓墙,露出墙壁上诡异图案的一角。但是他们显然并不想研究这些图案,只是一晃而过,便纷纷冲进了正中的墓室里。
“x的,什么鬼东西……”男子左脸被划了长长的一道伤口,鲜血流了半张脸,身上似乎还带着其他伤口,整个人十分狼狈。
另两人状况略微好些,但是手臂和大腿的衣服下也缓缓的渗着血。
一人喘息着道:“恐怕真就是‘鬼’东西……”
几人回想起之前的惊心动魄,顿时都沉默下来,比起把命都丢在里面的人来说,他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三人平复了气息,才开始仔细探索这间墓室。墙壁上绘满了奇异的花纹,不知究竟有着何种含义,整间墓室的面积很宽敞,但除了正中间的一具巨大的棺椁,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他们是从盗洞进入的之前那座墓,随后被追赶着一路向上逃窜,原以为会回到地面,谁知却进入了这座墓中。
视线一路随着墙壁上的花纹移动,蜿蜒曲折的图案最终以棺椁为中心环成一圈,静静的呼吸声中,谁也没有说话。
一只沾着血的手轻轻按在棺盖上,却立即被另一个人拦住。
“老四,你不会是想开棺吧?”
男人抹了抹脸上的血,但是整张脸却更加模糊:“那怎么办,这次就空手回去?我们可是折了不少人进去了。”
阻拦的人顿了一顿,但仍旧犹豫不决。
男人道:“咱们这行当本就不是悬着命的,更何况,后路已经断了,就算想出去,咱们也得在这棺材上找门路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得不承认事实已经容不得他们选择了。
三人的工具早已在逃跑的路上掉落,但好在这具棺椁虽大,但却并没有用什么特殊的手法封存,棺盖上雕刻着许多类似文字样的符号,但却不像已知文字中的任何一种,棺盖以滑轨的形式嵌在上方,只需要足够的力气,就可以将它从底部推开。三人勘察一番后确认并没有什么机关类的痕迹,才开始合力推动棺盖。
这具棺椁至少已有数百年历史,滑轨在岁月的侵蚀下运行的格外艰涩,厚厚的尘土在缝隙中落下,慢慢还以这石棺的真实颜色。三人身上都带着外伤,血液缓缓滴落,砸上周围的符号与花纹。好似在以一种古老的方法将它们唤醒,让其焕发出原本的色彩。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三人最后看见的画面,就是墓室里慢慢亮起的花纹,淡淡的光华在墙壁上流转,是瑰丽的鲜血的颜色。
死亡有时就是这样静谧的,无声无息的。
被推开了一半的棺材中,慢慢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撑在了棺材边沿,然后支起了整个身子。
这是一个男人,皮肤苍白,五官深刻。如果不是从这座古墓的棺材中爬出来,或许旁人会觉得他只是个长相出众的年轻人而已。
他的眼瞳漆黑,但却并不灵动,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懵懂。他打量一下自己,曾经的衣物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尘土。脚下是三具被吸干了血液的尸体,他怔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扒掉尸体的衣服,笨拙的穿在自己身上。此时花纹的色彩已完全沉寂下来,墓中恢复了千百年来未曾改变过的黑暗。
山坡上绿林环绕,凹凸不平的路途却并没有给此时的行人带来任何困扰。
他从古墓中走出的那一刻,阳光明亮刺眼,他没有躲避,直直的仰望着那亘古的光源。很久以前,大概是很久以前吧,似乎他也曾经生活在这种温暖而明亮的环境里,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躺进了幽深而冰冷的墓穴呢……
他的思绪开始飘远,想到的东西却纷繁杂乱,再仔细思索时,却又只余下一片茫茫然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