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父亲看了许久,最终,重重地点点头。
“女儿……记住了。”
半个时辰后。
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马车停在了王府侧门。
赶车的正是朱雄英的心腹,锦衣卫千户朱五。
王淑和王晴各提着一个小包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家门。
王简没有送出来。
他就坐在正堂的那把太师椅上,手里捧着那本还散发着尿骚味和焦糊味的《论语·真解》。
马车辚辚,碾过青石板路,向着那座巍峨深邃的皇宫驶去。
车厢里,王晴缩在姐姐怀里,哭得眼睛都睁不开:“姐,咱们真的要给那个……那个坏蛋当……当侍女吗?”
王淑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渐渐远去的家门,眼神从最初的迷茫,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不当侍女。”
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想起父亲那一夜白头,想起父亲口中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想起那个坐在深宫中操盘一切的少年。
“既然父亲把命都押在他身上了。”
“那咱们……就得替父亲把这份本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哪怕是在东宫,我们也得活出个人样来。”
……
王府正堂。
听到马车声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王简两行浊泪,顺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庞滑落,滴在那本“圣贤书”上。
“走了好……走了干净……”
他喃喃自语,随后猛地抓起案上的狼毫笔,饱蘸浓墨。
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奏折。
王简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悲戚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狂热与杀意。
笔锋落下,力透纸背,墨汁飞溅如血。
标题只有八个大字,却字字如刀,杀气腾腾——
《劾衍圣公欺世盗名暨请立新学疏》!
“孔家,还有那帮抱着老皇历不撒手的老东西……”
王简一边写,一边发出夜枭般渗人的冷笑,回荡在空荡荡的王府。
“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我王简,来给你们送终了!”
。。。。。。。。。
翌日,五更天。
奉天殿外的广场上,百官列队。
今天的气氛,比这鬼天气还要阴森。
往日里还得互相拱手寒暄几句的老油条们,今儿个一个个把嘴闭得比蚌壳还紧,眼观鼻,鼻观心。
但是所有人的余光,都忍不住往队尾瞟。
那里站着一个人。
满头白发,但是红光满脸,眼神亮的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