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是他,你们才能活!”
王简回身,那双赤红的眼睛吓得两个女儿连连后退。
“你们以为这事儿完了吗?啊?!”
王简咆哮着:
“爹接下来要做的事,是要挖了全天下读书人的祖坟!”
“是要把孔圣人的牌位砸个稀巴烂!是要跟这全大明的官儿拼命!”
“等到明天早朝之后,咱们王家就是全天下的公敌!”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把咱们家撕成碎片!连地里的蚯蚓都要被竖着劈成两半!”
“这宅子保不住!爹的命也保不住!”
“除了东宫!除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太孙殿下!这大明朝没有任何地方能护得住你们!”
“也没有任何一条狗敢在他的地盘上乱叫!”
王简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不想吼,但他必须吼。
他得把这两个傻丫头骂醒,骂到怕,骂到滚。
“爹……”王晴已经被吓傻了,只会机械地流泪。
王淑却听懂了。
她看着父亲那满头的白发,看着那双疯狂却又绝望的眼睛,突然明白一切。
这不是卖女求荣。
这是……托孤。
父亲,是要去赴死。
“一定要去吗?”
王淑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最后的希冀:
“咱们辞官不行吗?咱们回老家种地不行吗?为什么非要……非要去做那种必死的事?”
王简沉默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想起了那本散发着焦糊味的假书。
为什么?
因为他看见了“道”。
哪怕那“道”是朱雄英编出来的,哪怕那本书是做旧的假货,哪怕那是谎言。
但他看见了只要照着做,大明就能没有饥荒,就能兵强马壮,就能不再受那些腐儒的鸟气,就能让汉人的脊梁骨哪怕断也能接上。
既然看见了光,谁还愿意回到烂泥里去当蛆虫?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做,爹死不瞑目。”
王简走上前,伸出手想摸摸女儿的头。
但手伸到一半,他又缩了回来。
太脏了,全是血。
“去吧。”王简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那小子……虽然手段狠了点,心黑了点,但他重情义。”
“你们救过他,只要你们不犯蠢,不跟他对着干,他保你们一世荣华没问题。”
“到了那儿,收起你们的大小姐脾气。别把他当恩人,更别把他当仇人。就把他当主子伺候。活着……比什么都强。”
“记住了吗?”
王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渗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