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猛地一跳。

索菲亚肩上的杰克，被梅林突如其来的问候惊得微微一颤。

它没有立刻回应，儘管他知道这是第二阶段计划的一部分，但当这一刻来临时，他还是很犹豫。

向索菲亚坦白，远比执行一次危险的情报任务更让他感到不安。

隨即，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脑內响起：

“配合一下我杰克。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一秒。两秒。三秒。

索菲亚感到肩上的重量在颤抖。她缓缓转过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正盯著她，带著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恐惧、愧疚，还有某种近乎恳求的东西。

它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老鼠的吱吱声，而是一个清晰、略带尖细的人类语言:

“是的……梅林先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碎裂了。索菲亚站在那里，像是地窖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尊苍白的雕像。所有的血液仿佛都从脸上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麻木。

安东尼此前在第一侦探事务所或多或少的接触过鼠族的成员，后来在审讯时，也见识了他们高智商的水平。

因此，当杰克开口说话时，安东尼虽然瞳孔微缩，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枪套，但很快又鬆开了手。他的声音带著明显的诧异：“你……这东西居然会说话？”

杰克没有回答。它的小爪子死死抓紧索菲亚的外套布料，尾巴僵直地贴在她的肩膀上，侦探帽的帽檐因它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动。

索菲亚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

那些恰到好处出现的纸条——河谷基金的帐目异常、裂齿帮的藏身地点……

那些它深夜消失后窗台上沾著的潮湿泥土。

那些她曾以为是亲昵依偎的夜晚，它蜷在她枕边，用小爪子蹭她手掌的触感。

“杰克。”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烛火声盖过，但地窖里的每个存在都听得清清楚楚，“告诉我，看著我信任你、依赖你的样子，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趣?”

“不是的!”杰克猛地抬起头，那个尖细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切，“我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说?”索菲亚打断它，声音开始颤抖，“那些夜晚我抱著你哭，跟你说我的恐惧、我的理想，你就那样看著我，像看一个……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我……”杰克的声音卡住了。它想辩解，想说那些陪伴都是真实的，但那些话在她冰冷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索菲亚伸出手，手指触碰到杰克的侦探帽边缘。那是她亲手给它戴上的，用缎带仔细系好的。

此刻那顶帽子看起来像个拙劣的偽装道具，是她自己编织的笑话的一部分。

她的手指在颤抖。

“够了。”梅林用手杖敲击墙面，沉闷的回声在地下室里震盪，“索菲亚小姐，在你做出任何判断之前，请先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