嫮特意赶上了朝霓的马车,趴在窗口对着对面的马车诚恳地对她说道:“朝霓,嫮无意于太子,有什么需要帮忙请不要客气。”
马车里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掀开窗帘,露出了雪莲般清雅高华的面容,她双目犹似一泓清泉,盈盈顾盼,眉眼微弯显得整个人都温柔娉婷,她朝嫮礼貌地微笑,道:“好的,嫮。”
嫮愣了一下,这、这个人……她目送着朝霓的马车离去,这么冷静啊。她和朝霓因为姐姐的原因而相识,她一直以为朝霓是一个柔弱纤细、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女子,可是现在她却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朝霓了。
她以为遇到这样的事情,以朝霓的傲气定会不甘、愤怒,甚至恐惧、哭泣或迁怒与她。可是她没有。她表现得十分冷静,冷静到让人可怕,仿佛这件事不过云淡风轻。
嫮突然浑身一寒,莫名地感觉有些恐惧。
……
……
三生可不知道翊都发生了什么,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计划。夜幕降临,三生跟着系统来到了之前借宿的医馆。三生觉得从大门进去太扎眼,于是绕到了后门,后门当然是紧锁着。正常情况下,现在医馆内的人应该都回了房间,于是三生礼貌地敲门。
敲了片刻,终于有人回应道:“是谁?”
是严楮实(大师兄)的声音。三生回道:“是我,无。”
后门被打开,站在门后的果然是严楮实。他第一眼看见的是素黑清雅,一身风华的三生。这次她没有穿学徒套装,而是换上了华贵素黑的衣服,仪范清冷高贵,如皎月出云,颜值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你不是走了吗?”严子仁(二弟子)从严楮实的身后走出,在看到三生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三生朝他勾唇笑道:“我还说了,会报答你们的。”她的声音轻柔而平缓,但在此时严子仁却感觉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严子仁越过三生看向了她身后站着的系统,表情凝重地说道:“他是谁?”
三生头也不回,显然对身后的人极为信任。她疑惑地歪头,似乎不明白严子仁此时的敏感,含笑道:“我的属下。”
严楮实捂住了严子仁的嘴巴,镇定地看着三生笑道:“恭喜你,看来你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
“谢谢。”三生礼貌地回道,她的视线从这两人的缝隙透过,只看到了一片黑暗,“其他人已经入睡了吗?”
严楮实说道:“是的。”
三生遗憾地说道:“真是可惜了,我还想正式向各位道别呢。”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两锭银子,然后递给了严子仁。
“呐,这是我的医药钱。”严子仁看着三生的眼睛,只触及她眼中的善意后就马上移开。
“多了。”严子仁掰开严楮实的手,正色道。
“啊,我忘了说了,这其中还包括了救命钱。毕竟我的命是你们救的。”三生保持着递银子的姿势,她抬眸轻笑,轻缓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是请记住,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不会那么丧心病狂。”
严楮实观察三生的神色许久,在确定她没有危险之后伸手拿了一锭银子,温和说道:“医药钱、救命钱,这一锭银子就够了。”
严子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动,气氛缓和下来,他将后门彻底打开对三生说道:“好了,你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三生没有收回手,她摇头拒绝了严子仁的邀请。她举起手中的银子,向上一抛,严子仁下意识接住了飞来的东西,别说分量还挺足。
“真的不必……”严楮实不解地看着三生,却见对方竖起食指抵着嘴唇“嘘”了一声,剩下的话就自动消失了。
“这锭银子,就当封口费吧。”三生的眼神、语气都不再是商量的样子,那是一种掌握着别人生死的上位者的姿态,但她的神态依旧是礼貌又尊重,一时之间竟觉得她这样的姿态是正常的。
“我正在被人追杀,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曾经待在这里,你们必会受到牵连。很遗憾,他们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任何与我有过接触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好在我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露面,只要你们不说,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很抱歉连累了你们,而且代价很沉重,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
三生的声音轻柔又温和,给了他们一种荒诞的感觉。之前他们因为李大叔的事情而神经紧绷,现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可能会经历更可怕的事情。
“所以,请一定要与萱姑娘、长卿兄、老先生说明利害。绝对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
严子仁蹙眉,说道:“可是,当时师姐是找人把你抬到医馆,路上有很多人看到了。”
严楮实说道:“只要说是流浪的乞丐就行了。”他眼眸深邃,看着三生微笑道,“毕竟……我们本来就不知道你是谁。好像,是一个孤苦无依、脚有残疾的哑巴乞丐。”
“哇哦。”三生赞叹严楮实的聪明,她的手指在嘴唇上抹过,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她的目光朝门后那片黑暗望去,严楮实又道:“他们还没有睡,我会告诉他们的。今晚的你就不再是我们眼中的你。”
三生露出更加真诚的笑容,眼眸如此时天上闪烁的繁星,她朝严楮实微微颌首,然后转身离去。
等到再也看不见三生和系统的身影,严楮实才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他关上后门,苦笑道:“真是凶险。”
严子仁说道:“师兄是指无……我是说那个浑身充满危险的人吗?”他靠在门上,头痛扶额,“是不是我们不答应,他就会让那个人动手?”
严楮实摇头,“不会的,他没有那种想法。更何况,他没有在恐吓我们,如果我们说出来,他可能不会有事,可是死得最早最快最惨的,是我们。”
严子仁呢喃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严楮实拍了拍他的头,朝他笑道:“你是在说谁?那个已经走了的乞丐吗?”
两人朝师傅的房间走去,严子仁将双手放在脑后,无奈地说道:“哎——师兄你就这么相信他呀。不过你刚刚那样说他他都不生气,不是救了个坏人真是太好了。”他捏着手中的银子,苦中作乐道,“好歹还拿了这么多钱呢。”
严楮实抛着手中的银子,摇头笑道:“是啊,只是这银子实在太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