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三生去见了芙斓,她想从芙斓口中问出那笔被她私吞的赈灾银。芙斓的嘴唇因为缺水和干燥而裂开,从被抓到现在她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直到她再次看见三生。
芙斓盯着三生,眼眸墨黑沉郁,却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她轻轻一笑,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芙斓歪头看着三生,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委屈地说道:“我好饿,想喝水。”
三生低眸看着摆放在她面前的饭和水,虽然是清水白粥,但是完全可以解决她的需求。
芙斓脑中不断回放着幼时渴得挠喉,饿得活吃的记忆,可是她依旧执拗地说道:“他们给的我不吃,不喝。”
“为什么?”三生不解,她并不了解芙斓所以暂且不知原委,“你们抢走了运来的赈灾银,这里的条件也只能这样了。你有这样的待遇已经不错了。”
“他们会害我。”芙斓说道,她疲惫地阖上眼睛,双拳紧握,坚定低喃道,“他们会害我。”
三生瞬间明了了她的意思。“他们会伤害我。”——她指的是外面那些军兵。她被人绑在椅子上,无法反抗,如砧板上的肉只能无助地任人碾压。看来之前的威胁真的吓到她了。三生平淡地说道:“他们不敢。”
芙斓沉默了片刻,突然又挣开双眼,眼中的阴郁消散了许多,含着笑意说道:“你来找我,一定是有问题想问我吧。那么作为回报,陪我吃会饭吧。”
三生冷淡地看着她,探究的目光从上到下地将她扫描了一遍,最后盯着她的那双深沉冰凉的大眼睛,缓缓说道:“你把赈灾银放哪里了?”
芙斓没有隐瞒,坦然地说道:“在小章那里。”
“那只章鱼?”
“对啊。”芙斓露出可爱的笑容。
三生沉默,坐在靠椅上盯着帐篷顶部深深吐出一口气。“来人。”暂时,不能让她死了。
芙斓笑意微敛,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冰冷和警惕,手渐渐握住。
“属下在。”守在帐篷外的军兵走进下跪。
三生揉着眉间,像是纵容又似无奈地说道:“孤饿了。”
军兵和芙斓皆是一愣,军兵一顿之后忙说道:“诺!”而后退下。芙斓诧异地抬眸,她犹疑地看着三生,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给我吃的?”
三生深深一叹,冷淡道:“不然呢?”
芙斓眼中的冰冷破碎成明亮的光,她不是看不见三生的冷漠,觉得不解却又忍不住弯起嘴角,道:“我可以去找小章,把赈灾银给你。”
三生看到她骤然转变的神情,仿佛人生又有了希望一般,扯着嘴角暗暗冷笑了一下。三生垂眸沉思了片刻,不知从什么地方(系统)拿出了一颗药丸,递到芙斓嘴边。
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捏住一颗乌黑无味的药丸,芙斓抬眸盯着三生的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三生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回视着芙斓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毒|药。你把它吃了,孤就解开你的绳索。”
人们常说:说谎者不会看对方的眼睛。但实际上高明的说谎者反而会加倍专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对,就像三生这样。芙斓看见三生渐渐频繁地眨眼,呼吸的频率也比之前快了些许,心里更加肯定了对方在说谎。
他手里的药丸不是毒|药!芙斓根据多年的经验很快下了结论。明白这一点后,她的嘴角快速翘了一下,然后乖巧地张开了嘴,叼走了三生手中的药丸,小舌临走前还轻轻地擦拭过指尖。
三生不动声色地把手指上微凉的水渍擦在身后的桌子上,看着芙斓将那颗毒|药咽下。聪明反被聪明误——三生知道芙斓喜欢观察对方的表情,因此便以她的多疑和理智反骗她吃下了这颗毒|药。
军兵将饭菜送来之后,三生便让人解开芙斓的绳子。芙斓的四肢终于获得了自由,她揉了揉被绑了一天的手腕,眼珠子一转,立刻柔弱地倒回椅子上,可怜兮兮地说道:“手好疼,动不了了。能不能喂我一口。”
三生微笑道:“动不了了岂不是很累赘?砍掉吧。”
观察芙斓许久的三生面上虽是笑着,但实际上内心却在思考,她怀疑芙斓的身份。幽煌国的等级制度比南皇国还要严格,平民或奴隶再怎么洒脱不羁,被环境影响的习惯依旧会透露出她的身份。虽然自己是别国的太子,即使她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可如果是被等级制度奴役的下层百姓在一瞬间还是会露出谦卑和低微。可芙斓没有。从来没有。
可如果是贵族或王族,为什么会被关到专门用来孤立犯法之人的地方。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来事吗?但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一直默默的幽煌国,实际上却在暗中策划些什么。但也不能排除幽煌国已经改变了制度的可能。毕竟这本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说不定信息早已落后。
芙斓瞬间坐起,严肃道:“有了太子的安慰,手一下子就不痛了呢!”
三生的手指轻轻敲打的裤侧,开始计算毒发时间,朝芙斓温和说道:“快吃吧,吃完去拿回那十八万五千两。”
芙斓捧着碗咕噜咕噜的喝粥,听到三生的话差点噎住了,咳了好几声后震惊地看着三生,“十、八、万、五、千、两?”
“是啊。”三生微笑,“是不是拿的太少了?”
芙斓将碗了最后一口咽下,看着三生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剥削人民的贪官,道:“我、我哪有这么多!”
“以你的性子,孤猜测你不止没花,而且肯定藏有更多。孤没趁火打劫就不错了,别跟孤耍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