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各宫帐内也陆陆续续有了动静,人影绰绰,开始苏醒。
布帘掀开、脚步落地、低声说话,像一圈鸟群从枝头醒来。
大畅忙拉住大响的胳膊,语气又急又熟练,仿佛早已对这几人的拌嘴司空见惯,宽厚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哎呦,又急!眼珠子又要挤出来了!他俩就这德行,一天不挑刺浑身痒痒,你跟他们吵个啥?赶紧的,火候要紧!”
这时,巽宫那边的绿春揉着眼睛出来,鼻子先被锅里的香味勾住,整个人立刻精神了。
远远的,就听着绿春抬声夸赞:“早就听说震宫有两位绝世通天的厨神,可是你二位?!”
大响一听这话,立刻转头哈哈大笑,像被人拍到心尖上:“哈哈,还是绿春会说话!”
“咚——!”
清脆的木鱼声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仿佛专挑人兴头最高的时候落下。
绿春吓得一蹦,回头怒视:“石!听!禅!我真要把你那破木鱼砸了当柴烧!”
只见,圆脸微胖的石听禅托着木鱼,穿着一尘不染的灰白僧袍踱步而来,眉心朱砂鲜艳。
他面不改色,宝相庄严:“绿春施主,嗔怒伤肝。老衲……并非贪图口腹之欲,实乃此番路途凶险,命运多舛,需得补充气血,固本培元,方能应对劫难。”
石听禅停顿一下,喉头明显滚动,眼神忍不住往那口逐渐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飘,补上一句重点,“切记……多放肉。”
说完,石听禅赶紧端着木鱼,迈着看似沉稳实则稍快的步子走到一边“打坐”去了,只是耳朵分明竖着。
后方,几宫人等听得轻笑出声。
雾气被笑声与炊烟一搅,竟也淡了些。
天色又亮了一分,青灰褪去,染上鱼肚白的微光。营地彻底活了过来。
兑宫那边,晏清已在不远处安静地捡拾着干燥的枯枝,他手指修长,动作优雅,仿佛不是在捡柴,而是在挑选合适的毛笔。
坎宫的药尘不知何时也凑到了锅边,看似玩世不恭地帮忙打着下手,发间那支枯梅簪上的花瓣似乎都精神了些。
疏翠本来低头细致地收拾着昨晚众人留下的些许杂物,一抬眼瞧见晏清在捡柴,脸颊微不可察地一红,也默默放下手中的活,走到稍远的地方,低头捡起柴来,左腕的红绳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留下青律一个人对着帐篷边角发呆,原本哼着的小调不知什么时候断了,他低头收拾,笛子别在腰间,像把所有心事都塞进了沉默里。
柳无遮立在营地边缘,抱着臂,沉稳的目光落在前方空地上。
那里,风无讳正按照他的指点,练习着一种步法,衣袍猎猎,袖口风纹暗绣时隐时现,身形如风中之竹,瘦削却带着韧劲。
艮宫的岳峙和岳姚这对双胞胎兄妹早已将众人随行的装备再次检查、归置妥当。
岳峙推了推眼镜,憨厚的脸上满是认真;
岳姚红扑扑的圆脸上沁着细汗,麻花辫一丝不苟,朴实地忙碌着。
离宫的灼兹、淳安和楚南三人从林深处钻出,红发与红袍在渐亮的天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