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秋蝉声声。合药山中一处密林里,蓝色的湖水,如静的湖面。一只灵巧可爱的小野狐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舌头饱饮着湖水。突然一阵海浪般的水花泼洒过来,小野狐一怔,浑身已被浇透,赶在下一波水花来临之前,哭丧着脸跑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和谐的黑胖身影,正掬起一捧捧清洁的湖水,浇到弥漫着菜汁味道的赤裸身躯上。
此人正是阿木。
这个像昵称一样的称呼——阿木。正是她真正的名字。关于她的身世父母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从记事起便以孤儿的身份留在合药门。孤儿倒没影响什么,这合药门的十几个门徒们都是师叔们从各个地方带回来的孤儿。听师叔们说过,山下战乱频繁,灾祸频发,生灵涂炭。合药山陡峭,上山途中多毒兽瘴气,却也因无外人入侵,成为这乱世上难得的世外桃源。
门中规定:一、未经掌门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二、不得打听任何人的身世。这第二条并不难办到,绝大多数弟子被带回来的时候都只是牙牙学语的幼儿,怎会对家人有半点印象。而且领回孩子的师叔们都会收下健康的婴孩作为徒弟,授以武功医药知识,嘘寒问暖,在心理上就是他们的家人。再加上与众同龄门徒同吃同住同玩耍跟兄弟姐们一般,便无人对自己之前的身世感兴趣了。
唯独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金音堂二弟子金庭。金庭被带到山上的时候已经10岁了,心智健全。金渺金师叔据说对这孩子的聪慧倔强喜欢的紧,硬是按照年纪,跳过了早早喝过拜师茶的金通、金宇,将他排到了二弟子位置上。而金庭也确实没有辜负金师叔的期望,短短五年不仅补上了所有落下的课程,更在医药知识方面成为一众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可惜体质瘦弱武功课程进展缓慢,不过,经过这些年悉心的调养,已从一个羸弱矮小的男孩长成为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金庭倔强的性子倒是保留至今,冷漠不与人亲近,再加上轻微的洁癖,在众弟子中并不受欢迎。阿木也不喜欢他,虽然中午捡起脏馒头的青衫少年正是金庭。
另一个,就是阿木。每个领上山的孤儿会在六、七岁左右办一场拜师宴,用亲手栽培出的敬尊草翻炒冲泡,师傅饮用后授以门规门训,再赐以姓名,就算正式加入了合药门。合药门修习五行宗术,门内分五堂:繁木堂、水合堂、金音堂、阳火堂、厚土堂。各堂弟子以修习属性为姓,师父赐名为完整姓名。名字多以两字居多。而在拜师之前,只能以小某、阿某称呼,记得齿名的便以齿名称呼。阿木刚生产几天便被繁木堂堂主木起拾来,便先叫了阿木这个名字。在阿木的回忆里,童年的日子,总是充满了阳光,放肆的玩闹与嬉笑。她跟同龄的师兄妹住在大通铺上,玩啊闹啊嘻嘻哈哈。六岁之后,每年都开始有小伙伴举办拜师宴,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越来越少,师叔们也不再领回孤儿。阿木的敬尊草种了一盆又一盆,却始终等不来木师叔唤她办拜师宴。此时的木起木师叔已经继任成为合药门新任掌门,每年能看见他的日子寥寥可数,不是闭门研读就是闭关修炼,更多时候连合药山也不在,进行着小辈们不可能知晓的事宜。
十岁之后,阿木搬离了只剩自己一人一个人的大通铺,挪到繁木园旁的小木屋里。繁木堂负责门中药草的种植与采摘,木掌门繁忙不见踪影,也再没有带回婴孩,繁木园几乎荒废了。众人商议过后,决定让算得上半个入门弟子的阿木来打理繁木园。众师叔和弟子常常来帮衬。随着阿木药草种植知识的丰富和越来越胖硕的体格,独立打理已不成问题,越来越少人来帮忙。掐指一算已有好几月没人来了。
这一汪清甜湖水距离繁木园不远,是阿木采摘野外药材时意外发现的。因为周围七株极其茂盛的槐树的遮挡,外面根本窥探不到。阿木见湖水洁净,环境清幽,打理繁木园的间隙便常常来到这里歇脚。
阿木洗罢自己和衣服,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换洗衣物,纠结半晌,极不情愿的穿上刚洗毕的湿漉漉的衣物。正起身往回走,突然腹内一阵绞痛,确是咕噜噜叫了几声。阿木有些无奈,可自己也真是饿了,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甩开那几个沾土馒头,撕掉皮还是能吃的啊!
香香软软的大馒头啊……
“对了!我还有那个呢!”阿木精神一振。忘记带换洗衣服和腹中饥饿苦恼也不算什么了。心情也好转起来,性子一起,脱下身上湿冷的衣物。这山野之中,只有小兽和飞禽,都是赤裸裸的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阿木奔跑起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晒在洁净的皮肤上,山风将最后一丝水汽也吹净,她享受着这一刻自由无拘束的心情,欢快的唱起歌来。中午惹人生气的事情一扫而空!
有什么比活在当下这一刻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