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随着一声欢呼,阿木刨出最后一把土,一个黑黝黝的罐口显露出来。她使劲拔开用旧衣物填充着麦秸秆做成的大塞子。
“嘭!”阿木揉揉摔疼的屁股,恩,肉肉的,手感不错。一个跃起,大手摸进了罐子。东掏掏西摸摸,一会摸出两个玉米,一会摸出一个土豆,一会摸出两串野葡萄,甚至摸出了一大块荷叶包裹的生牛肉。
阿木抓起最易腐坏的牛肉闻了闻,哈哈一点没臭!这罐子是普普通通大黑陶罐一个没错,可是这么多混乱的食材放进也有些时日了,没有串味儿,更没有腐坏是有些神奇了。
秘密就是罐底一段看似极其平凡的树枝。但若拿出来对着阳光底下细看,便会发现树皮不是常见的褐色,而是极深的藏蓝,还隐隐泛着磷光。此物是一种很罕见的藤类植物——寒髓藤。寒髓藤生存能力极强,一小段便可成活,按说应该遍地都是,但是它生长的环境非常特殊,必须是极热之地。正为了不在极热之地不被烧成灰烬,寒髓藤的根入地极深,吸收着地底深处岩石和井水的寒气,储存在藏蓝的藤皮上,缓缓释放于藤体周围。因此无论多么易腐坏的食物,三寸长短的寒髓藤便可保三年不腐。
这好东西阿木上山采药五年也就见到这么一次,它生在一块火红的岩石上面,并没有开枝散叶,看来是刚成一年左右。阿木烫伤了小拇指,烧毁了一件衣服才换来这么一小段。那红色的石头上红下黑,就像是被朱砂泼洒过一般,却热的灼人。阿木觉得古怪,但得了寒髓藤太过欣喜,嗜吃如阿木只想赶紧存放些自己私藏的食物,也就没多想便离开了。
此刻她面前放了一大堆食材,犹豫了下,还是只留下了两个玉米棒,极不情愿的将大块牛肉放了回去,宛如割了自己的肉。
“哎!烤肉香气太重!若是吹到上课处又要被师兄弟们嘲笑了……”阿木煮了锅水,将两个玉米丢了进去。不由得怀念起童年的日子来。那时候大家一起嬉闹。没有谁瞧不起谁,更没有谁戏弄谁,自己也没有现在这么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孤单。
阿木加了两根柴火,在火星跳耀中陷入回忆。
自从大家一个一个的举办拜师宴,事情就开始变化了。背书的背书,习武的习武,刚开始黄昏时分还会一起玩耍,慢慢的他们聊起了自己不知晓的课堂趣事和学习心得。再然后他们发现了阿木插不上嘴的尴尬,也就不提了,因为连找阿木玩的次数都很少了。也正是这个时候,阿木开始发胖,她惊讶的发现同伴们突然开始叫她过去玩。满怀欣喜的跑过去,却面对了一次又一次的戏弄。
搬到繁木园之后,众师叔见阿木可怜,也就不顾她没有拜师的事实,默许她来上课。然而四五年落下的课业,每日都要打理的繁木园和总是戏弄她的同门,使她上课的次数少之又少。现在正是金渺金师叔的药理讲解课,阿木是很喜欢的。可是此刻落寞的她还没有准备好一张笑脸。吃完了玉米,阿木没有休息,便去与繁木园的草木为伴。有事情做使她对自己的失望少了一点。
繁木园并不大也就一亩地,虽说合药门并不以开医馆买药为生,但供全门的药物使用这点地根本不够。然而,若站在房顶上看,便会发现这繁木园竟有如神迹般,凭空分成了两层。上层似由根根粗柱支撑着,成了另一块凭空复制出的土地。
其实这柱子乃是师祖精心栽培出的新品种——础树。长至一丈三尺长时减去树峰,础树便不会向上生长,树枝演变成藤条样,盘根错节的生长开来。间隔一定距离便种植一棵础树,藤条相互纠缠,两年后长成。结实严密的连水滴都漏不下来,树顶平整如地,若成规模,相当壮观,使人感慨造化之神奇。再附上一层土,便可栽培植物了。
阴暗少风的下层种植有喜阴的各种药草和菌类。上层种植喜阳的药草花卉。贪吃的阿木圈下一小块私地,种植了几株蔬果土豆,饿了打打牙祭。无怪乎体型越来越圆。
有很多药草对生长环境有要求,无法种在小小的繁木园。比如生长在悬崖边上的霞飞草,极寒之地的雪莲,极热之地的寒髓藤。阿木既已接下甩手掌门木起繁木堂的全部日常事务,也就时常上山下谷采摘草药。合药门不准弟子外出,但既选址在合药山必有其独到之处。合药山造化神秀,除了环境险峻少有外人,山后地势更是多变。峰顶平地,峰壁陡峭,还有小溪潺潺,湖水如镜,幽谷深深,密林重重,寒洞暖泉,沼泽石林几乎无所不包,真真是孕育奇珍异兽灵丹妙药的绝佳之地。种地采药的阿木时时暴露在烈日下,皮肤黝黑也不足为奇了。
松完最后一棵药草的土,已经黄昏。阿木斜靠在一枝粗壮的藤蔓上打起盹来。霞光满天,秋高气爽,好不惬意。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远处出现了两个黑影,正朝繁木园走来。黑影在础树下面鬼鬼祟祟的摸索了一会儿,似在寻找什么东西。显然他们并无所获。一个跃起来到繁木园上层,一眼便看到了闭目养神中的阿木。两个黑影嘿嘿一笑,将手伸向了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