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道:“听天大王这话的意思,似乎对三位将军的安排并不怎么服气,这么说,您是不愿意交换人质喽?”
斯督铎说道:“昊王,您不用挑拨离间,我斯督铎是大宋朝廷的命官,皇上的圣意,为臣又岂能不遵!”他只说圣意不能违逆,却没有正面回答李元昊自己到底是不是服气。
韩琦、范仲淹和种世衡都是聪明人,听他这般一说,也知道这一役,斯督铎的心里终于还是存下了芥蒂。
李元昊道:“如此甚好,但是本王心中还是有个疑问,天大王这次瞒天过海,横穿我西夏国境,来到这宋夏边界之处,到底意欲何为?”
斯督铎说道:“不瞒昊王,这次我孤身犯险,是为了策反往利家族,日后我同昊王若是交战起来,盼望往利家族能够在东策应!我斯督铎甘冒大险,深入敌营,自然所图非小,既然图谋已经败露,自然也不必隐瞒!”
那日在往利大寨,往利山狸一口拒盟,令斯督铎非常愤怒,他一向胸襟狭隘,睚眦必报,当时便下决心定要报复他,这时毫不思索的说了出来,心想正好将这祸水向往利家族引去,若是李元昊这时问我,往利山狸有没有同意与我结盟,我便一口说有。
岂料李元昊并没有再问,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赞他:“天大王行事果然光明磊落,做的出就不怕说出来,好,很好!”
韩琦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见了,那么宁明太子,请您回到您父王身边去吧,昊王,也请您把斯督铎将军的妻子放回来吧!”
宁明太子向韩琦、范仲淹和种世衡三人躬身行了一礼,“多谢三位将军好意,小王这便去了。”
韩范种三人也都躬身还礼,种世衡低声道:“太子殿下,那日在城内的对话,还盼望殿下莫要忘却!”
宁明太子心领神会,也轻声道:“将军放心!”
西夏这边厢,咩迷宠儿也朝李元昊辞行,“昊王,臣妾去了,这一世,想来你我再难有相见之日,还望昊王一切珍重!”
李元昊心里也是一酸,但他不愿让大宋守将和自己的臣属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当下淡淡说道:“好的宠儿,你自己也要珍重!”
宁明太子和咩迷宠儿分别朝着对方阵营走去,两人走到近处时,宁明太子对咩迷宠儿道:“姨娘,多年不见,见您一切安好,我也放心了,可惜这次阔别再逢,却不曾得空,未能与你叙叙旧。”
咩迷宠儿道:“好孩子,长生天会庇佑你,让你一生平安的,回到你父皇身边,要好好孝顺他,我去了,你自己多多珍重!”
宁明太子点头,回到己方阵营,向李元昊跪拜了下去,“父皇,儿臣无能,令大夏国丢尽颜面,请父皇降罪!”
李元昊哼的一声,“你的罪我一定会降,不过不是这个时候,你先起来了再说!”
他对着斯督铎朗声说道:“天大王,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西凉呢?”
斯督铎没想到他竟会这般说,倒是一怔,随即说道:“不必了,多谢昊王的美意,我会借道大赞普唃厮啰的道儿,自行回归西凉!”
李元昊冷笑道:“唃厮啰,唃厮啰,天大王,你便这般信任他?”
斯督铎心里一动,“怎么说?”
李元昊道:“有件事我从未在天大王你的面前提起过,你可知当年令兄潘罗支是被谁所杀吗?”
斯督铎恨恨的说道:“明知故问,我王兄便是被你亲手所杀!”
李元昊说道:“没错,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当时六谷诸部大乱,有人趁机抄了你们的寨子,夺走你们不少牛羊马匹,你可知又是谁干的好事?”
“当时我在大宋,并不清楚!”
李元昊大笑,“所以说你这几十年稀里糊涂的把豺狼当做好人,当年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便是你最倚重的盟友——青唐城的唃厮啰!”
“什么?”斯督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种世衡心里雪亮,知道李元昊这么做是有意挑拨吐蕃两大部族的关系,当下说道:“昊王,这件事非同小可,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
“不能信口开河是吗?种将军,”李元昊笑道:“我只是说出我自己知道的事情,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天大王,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大宋诸位将军,保证您平安返回西凉,您自己想想,这路上若是您出了什么差池,最得益的人会是谁?您真的还要借道唃厮啰吗?”
斯督铎一向多疑,不由得心里一动,可是他又想李元昊为人素来奸诈,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此事性命攸关,不能轻易犯险,当下说道:“多谢昊王的美意了,我还是按原先的办法,借唃厮啰大赞普的道返回西凉,我的安危就不劳您关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