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罗烨和高茂已经站了起来，面对面地喘气对峙着。高茂看到王可人和她身后的一干人，暗骂了一声，就和几个男生调头跑了。

“高茂！你要是敢再烦林素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哦！”高茂一边跑着，王可人还不忘对他叫嚷，高茂狠狠地瞪了罗烨和胡煜一眼，就不再回头。

“罗烨！”王可人和林素同时冲到罗烨面前，看着罗烨肿起来的脸，“你没事吧？”

“没事！”罗烨笑着看着王可人的眼睛，“就是这几天会青肿，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不会。”王可人扑到了罗烨的怀中，“罗烨最帅了！”

同样站在罗烨旁边的林素，眼里的光彩顿时黯然下来，低下了头，自嘲的笑了笑，后退了几步，回到了我的身边。

胡煜默默地坐在地上，看着黯然的林素，也变得黯然。

他们的故事里，我一直都是一个看客。

“胡煜，对不起……”林素走到胡煜身边，内疚地说。

“没什么……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胡煜自嘲地笑了起来，“可是怎么可能……”

林素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盯着胡煜，半响之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对……对不起。”于是转身跑走了。

电视剧一般的桥段。

“得了得了，都回去吧。”罗烨无奈地看着胡煜和林素，摆了摆手。

胡煜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太平淡，太让人记不住。

漫长的暑假，在孜孜不倦的蝉鸣中，睡觉、玩、补作业地度过。两个月的时间，记忆全被浓缩成了几次和朋友的外出游玩，几次和朋友的聊天说话……

有一个夜晚，林素告诉我，看到罗烨把她挡在身后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初恋其实并没有结束。

有一个夜晚，林素告诉我，听到胡煜说的那番话之后，她更加愧疚、难受，却无法勉强自己，她并不喜欢他。

有一个夜晚，王可人告诉我，她很喜欢罗烨，她知道林素也喜欢罗烨，但是她必须要自私。

有一个夜晚，王可人又和我说起了她的秘密，她说，她和罗烨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王可人没有母亲，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爸爸带着她，找了一个新的妻子。

并没有家暴，并没有被后妈看不起。后妈待她虽不如亲生，但还算是客气，后来父亲和后妈生了一个弟弟，百般疼爱，唯独王可人看起来像是个外人。

至少我在家里和父母的关系还有血脉的相连，王可人却和那个女人毫无联系。即使生活的不差，也总是让人感到不安。

反倒是爸爸，对王可人比后妈对她还要冷淡。不闻不问，除了钱和必要的抚养义务，什么也没有给她。

只因为王可人的家族有世代的遗传病。

这种病注定了子孙后代都要早夭，王可人的外婆、妈妈甚至姨母，都没有逃过这样的宿命，王可人也很快就会死去，无法长命百岁，无法赡养老去的父亲。

他的父亲一定是想，没有未来的女儿，迟早要死去的女儿，为什么自己要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和感情。感情越深，离开的时候也就会越难过。

“似乎在爸爸眼里，我的存在一直都是错误。”王可人对我说，“他和妈妈从来没想过要孩子，却意外地怀了我。妈妈不忍心把我打掉，就把我生了下来……”

“为什么要因为没有未来，就放弃现在呢？”王可人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还活着，她知道自己很早就会死去，也告诉了我，那时候我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了。妈妈对我说，不要难过，既然你的时间比别人少，就要过得比别人更精彩，这样才能弥补那些时间的差距。”

“所以我一直都过得很随性啊，我爱看校园言情小说，想像小说里面的主角一样吧生活过得精彩。妈妈曾和我约定了，不要害怕死亡，不要过得浑浑噩噩，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哪怕只是为了和妈妈的约定，我也要好好地生活啊。”

我摸了摸王可人的头发，这件事我们都没有告诉罗烨。若是罗烨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很快就要离开自己了，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很难过吧。

“我就是这么自私啊，即使知道到时候罗烨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我还是想好好被喜欢，好好被珍惜的。死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至少我能带着快乐的回忆死去的。”

“子夜，我们很像呢。”王可人说。

是啊，我们很像。一样的被家人忽视，一样的会过早死去。而我们又不一样，王可人带着乐观和快乐，精彩地过着仅有的日子；我却是消极难过，浑浑噩噩地度过。

“子夜，你是喜欢秦朗的吧。”

“恩。”我点点头。

“在我自己身上，我自私地想要过好现在不问未来，可是看到别人，我又会想，如果有一个像我一样，不负责任的把没有未来的自己放进了别人的心里，这样做真的好吗。”

“是不好的吧……”我低着头。

王可人深深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子夜，我们也来个约定吧。”

“什么？”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你也要像我一样，开开心心地好好活着。”

我点了点头。

“好，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