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上八点,顾言朝站在同乐古戏台前,仰头看那块摇摇欲坠的牌匾。
“同乐戏台”四个字,被岁月啃得只剩半口牙,红漆成片脱落,露出下面被烟火熏黑的木头。
叶挽星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份卷边的图纸:“开发商给的最终期限——下周三。”
“如果那天之前,不能拿出一个让他们闭嘴的方案,”她顿了顿,“这地方,就真的要变成停车场了。”
“停车场?”顾言朝皱眉,“他们就这么缺车位?”
“他们缺的是——”叶挽星淡淡道,“回报率。”
“古戏台一年维护费几十万,还带不来多少客流。”
“换成写字楼和停车场,一年能多赚几千万。”
“在他们眼里,这不是戏台,是——”
“一块会亏钱的地皮。”
顾言朝沉默了几秒:“那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看到——”
“这块地皮,还有另一种‘回报率’。”
“比如?”
“比如——”他抬头,“让这座戏台,成为整个城市的‘抬头点’。”
“让每一个来这儿的人,都愿意为它,抬头。”
“这听起来……”叶挽星看着他,“很玄。”
“但你上次那面天青墙,也很玄。”
“结果呢?”
“结果——”顾言朝笑了笑,“被甲方夸‘有魂’。”
“那这次——”叶挽星把图纸递给他,“你打算给他们看什么?”
“给他们看——”顾言朝接过图纸,“一座会‘抬头’的戏台。”
八点半,万象文创大会议室。
江屿、苏清浅,还有恒远地产项目负责人、文旅局代表,已经坐在长桌两侧。
投影仪上,是同乐古戏台的现状照片——被铁皮围档包围,角落里堆着建筑垃圾,墙皮剥落,窗棂断裂。
“顾老师。”江屿朝他点头,“开始吧。”
顾言朝把自己的电脑接上投影,点开ppt。
第一页,只有四个字——
【飞天借色】
“飞天?”开发商项目负责人——一个叫周明的中年男人皱眉,“你这是要给戏台画壁画?”
“不止。”顾言朝说,“我要给这座戏台——借一抹‘飞天的颜色’。”
“什么意思?”文旅局的人问。
顾言朝点开第二页。
那是一张敦煌莫高窟的照片——
壁画上,飞天舒展着衣带,在空中飞舞,色彩鲜艳得像昨天刚画上去。
“敦煌飞天,”顾言朝说,“是华夏文明里,少有的——既‘轻’又‘重’的符号。”
“轻,是因为它在天上飞,不沾尘埃。”
“重,是因为它承载了一千多年的信仰、审美和记忆。”
“你们有没有发现——”
“现在的城市,越来越‘重’。”
“高楼越来越多,压力越来越大,人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
“能让我们觉得‘轻一点’的东西,越来越少。”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你是说——”文旅局的人若有所思,“你想让这座古戏台,成为一个——让人‘轻一点’的地方?”
“对。”顾言朝点头,“我想让它,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里,长出一对——‘飞天的翅膀’。”
“具体怎么做?”周明问,“你不会是要在戏台上画飞天吧?那太俗了。”
“我不会在戏台上画飞天。”顾言朝说,“我只会——”
“借它的颜色。”
他点开第三页。
那是一张对比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