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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折子戏·离生 > 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1 / 2)

 夏夜月明,风朗星稀。昭华殿不同以往,灯火通明,满堂宫女跪了一地却不见公主。空阔的大殿中偶有啜泣之声,循声而往,只见殿前阶上,两人并排坐在一地凌乱的酒壶玉盏之中,遥遥望着远处太液池中荷塘夜色。

柳青青两颊绯红一直晕进水色眸里,竟比着天上的星子还亮几分,她咕咚咽下最后一口酒,摇一摇手中空壶,啪的丢了出去,又抬手揉一揉胸口,呜咽道:“我知那不是我真的娘亲,也知道爹爹不是我亲爸,但这里,”喉中呜哝一句,又涌上两眼泪来,发狠捶了捶胸口,泪珠终是随着动作落入襟口晕开两点,“这里酸疼酸疼的,想是这些旧事,那个柳青青,或是能感知的,所以,”以袖掩口,喉中的呜咽却更大声些,“所以,总忍不住要落泪,哭的,我他娘的,窝囊死了。”

施钟毓看她抬袖抹泪,叹口气揉一揉额角,唤人再端酒出来,为自己也斟上一杯,慢慢啜着,“那你便哭吧,哭够了,哭累了,许就好了。”

柳青青听话的放声大哭一阵,略止住些又抬起眼来望她,“若,还是,止不住,呢?老娘,眼睛,疼死了。”

施钟毓偏头将她两颗肿成桃子的眼端详一阵,认真想了想,“不然你帮她报仇?反正柳青青从来就跟柳言言不对付,你就新仇旧恨一起算,接着跟她掐架,掐赢了算你的,掐输了大不了我下旨砍了她给你出气。”

柳青青听了使劲儿点点头道:“行。”伸手又揉一揉胸口,“你,这话说完,我心里舒,服多,了,估摸着,她是,愿意的。”平复一阵待真觉得好了,又嘟嚷道:“这高门,大宅真是,事多,什么嫡庶,争宠,闹了几千年,的戏码,就没,一点,新意。”

原来,柳青青与柳言言的不合是从上一辈就开始的。两人的娘亲本就是当地贵族家的小姐,一个表姐,一个表妹。表妹是族中嫡女,表姐是旁枝庶女。两人皆在与柳风仓促一面中芳心暗许,后机缘巧合双双嫁入柳府,一正一侧自此便斗的是昏天暗地。

柳言言传了她娘亲的弱点便是庶出,柳青青拔得头筹便是嫡长。只这一样便赢的漂亮,所以皇子选妃没有柳言言,宫宴上的馐糕她也并无资格品尝,为此她将柳青青恨的几乎不能生啖其肉。

柳青青得意了许多年,却如何忽然就伤了心,至今还是未解之谜,不过她心底隐隐有些了解,貌似柳风真心疼爱的,其实是柳言言。

那夜柳风作势要打她,将她追至凤麟殿角,实际却对她细心叮嘱要照顾妹妹如何如何。那对她从不加以管束的慈父柳风,心心念念要她记挂柳言言的安危与姻缘,对她这个大女儿却不曾多问一句。

“言儿娇弱又有小姐脾气,不比你在外疯野惯了,我只怕她受人教唆,或吃了亏,早已在都中为她物色好了人家,虽说门户小些,却保了她嫁过去后不必受气。二皇子性喜渔色,你且好生照看了妹妹,莫被他人欺了去。切记切记。”

柳青青压了心酸,抬手再抹一把眼泪,靠了施钟毓肩头道:“累死老娘了,唱首歌来听听。”

施钟毓垂眸看一眼哭的乱七八糟的柳青青,幽幽叹了口气。

柳家之事她早已命人打探清楚。当年柳风与柳言言的娘亲互相倾慕,却被柳青青娘亲横插一脚,只得做了妾侍,且疼爱的小女儿一辈子被冠上庶女的名头,不得翻身。柳风身居高位,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了这说不出的委屈,何曾让柳青青的娘亲好过。可怜一代佳人,产下独女后不久便香消玉损在柳府白墙高瓦之内,如今再细说什么也不过徒增感伤罢了。

她轻轻拍一拍柳青青的背,轻轻哼唱起前世的歌:

“安静下来,让我能听到雪花在开,开在胸怀,多多像云彩,安静下来,让我能听得到风的那端,希望正走来,自由自在,让我闭上眼抚摸心中的天,让我睁开眼看看脚下这夜,安静下来,让我能把那些心事全放下来,问问现在。”

歌声轻扬,渐飘渐远,越过层层宫宇落入东宫长安殿。

小太监桑麻正跪在施繁海案前回禀,“御厨房来人说柳小姐不曾去了,”瞧一瞧面色淡淡的主子,揣测道:“爷还是早些休息,此时昭华殿虽有灯光,却已经闭了门,估摸着今日是不会来了。”

宗越目送桑麻退出殿外,侧首望了望昭华殿方向,“晚时公主觐见,哄的贤帝将宫宴又推了几日,指明了要等褚服良辰和凌越,且弄了个什么题目,说自己也要选一选驸马。”

座上的施繁海摆弄着桌上书简,并不回应。

宗越思索一阵道:“自那选妃宴后,这两人一日怪过一日,真让人看不明白。选妃那日的古怪。。。”顿一顿似又记起什么,敲了敲身旁小几,“前几日宫宴时听她们说,似要再去趟城河街,估摸着待献舞敲定就又要动身了。”

“城河街”三字终于引起了施繁海注意,却是将案上打散了的书简一把一把丢在了地上。

宗越上前一步,看的莫名其妙,略略一想,面上便有了些惋惜,摇头道:“要说如此罚她也不算什么,只可惜了这些古籍要被糟蹋了。”

此时的昭华殿中,柳青青尚不知自己得罪了施繁海的下场会如此惨烈,哭的累了靠着钟毓昏昏欲睡。

钟毓吩咐宫人将她搀起扶回殿中榻上,待熄了烛火,又唤人来,“将偏殿腾挪出来,明日唤柳言言进殿安置,还是还母妃个清静吧。”

宫人应声而去,施钟毓才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翌日一早,柳青青睡醒时早已不见了公主身影。她唤了几声都不见人来,胡乱将自己收拾妥当,出门便闻乐曲之声,高华清亮,谱的何其华丽悠扬。

寻声到正殿时,正遇一群彩衣宫娥翩翩起舞。施钟毓在其中,一身素缟喧然夺目,舞步轻盈,将一曲“飞天”表达的淋漓尽致,仿若仙女飞升。

柳青青四处乱瞧,一眼望见旁边柱下聚精会神望着场中的柳言言,皱了皱眉,拉个小宫女来问道:“不是说了公主不适,谁都不见,放她进来做什么?”

小宫女道:“公主昨夜吩咐请柳小姐入住偏殿近身伺候。”柳青青闻言撇了撇嘴,抬眼正见慕容涵从殿外进来,招手唤自己,连忙一路小跑过去。

一向寡言的慕容涵小脸绯红,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急的,额头鼻尖顶着一层细密汗珠。见她过来慌忙扯了就往外行去。

“公主只说叫我找些个难题来选驸马,我一个孤陋寡闻的小小女子,如何能够拿出巧题目来?还有你昨日醉酒,千不该万不该,怎的去招惹大皇子?他性子出了名的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以后看见他便躲着些。今日有宴,我嘱咐御厨房的熟人偷偷多备了盘馐糕给你,现下已得了,你快快送去大皇子处以完此劫。我在昭华殿等你,待公主练舞结束,我们三人一起商议这选驸马的题目和城河街之事。”推搡之间又嘟嚷几句,柳青青听的也不甚明白。

再看已到了御花园,前面就是东宫地界,慕容涵忙的噤了声,四处打量一番,吩咐她在这里候了,自己转去那花丛茂密处,叽咕了一阵,端个盘子转出来交于她手中:“喏,快去快回。”

柳青青宿醉着还未完全清醒,脑中回忆着方才慕容涵所说的话,捧着盘子,慢吞吞的往前走。

一园子夏花绚烂,香气扑鼻惹得她想打喷嚏。路遇几个宫人向她行礼后匆匆而过,嘀咕着园中荼蘼花莫名枯萎之事。待她醒神过来,已是立在东宫的牌匾下。

她脚下略略踟蹰。不知怎么,心里总对这馐糕之事窝火。虽说有慕容涵的交待在前,却总有些不乐意。抬头看看日头将好,一轮红日正爬到高处准备发光发热,便想着不如折回御花园那边凉亭里,借着一园子美景将这馐糕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打定主意才欲抬脚,便听闻前头风风火火一声:“柳小姐,大皇子请您进去。”抬头见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面色颇急,一双细长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抬起的脚,还带了几分紧张。

柳青青放下脚,干笑两声,“有劳公公带路。”

入了正殿空无一人,柳青青忍不住嘀咕,“这兄妹性子倒是挺像。”再随了那小太监往殿后去,蜿蜒长廊藏于葱郁中,苍竹翠柳,每过一个转角都有新的景致让人眼前一亮。

柳青青看的出神,眼前忽然扫见不远凉亭内两个熟悉人影。

小太监见她停下,忙退回来,“柳小姐?”

柳青青忙回以一笑,“长安宫中景色甚好,一时间竟看迷了。公公莫怪。”

哪知那小太监竟也一脸的高深莫测,摆摆手道:“小姐快随我来。”

只说慕容涵将柳青青打发去送馐糕后,便一头钻进书阁翻起书来。她素知公主不爱读书,如今将这选驸马的题目丢给了自己,若不多警醒着将此事办妥,真害得公主远嫁,先不论大皇子如何,慕容府便真的失了靠山。

原来柳青青真的猜准慕容家站了大皇子一队,却不知其中原委。

慕容浩被设计陷害一事,慕容涵心中琢磨许久,诚如公主当日所说,这是大皇子经手做下的可能居多。大皇子这一计巧妙却也不免毒辣,将二皇子与慕容家的交恶摆在明处,又丝毫不落把柄。若慕容家参透关键去亲近二皇子,免不了会被多疑的二皇子和德妃猜忌,毕竟这世上被打了左脸还将右脸送去的人不多,往后即便掏心掏肺也不免会被当作情虚意假。但若仍不表态,维持中立,便会被看作是不愿支持自己,便可以顺手将这不配合的人除掉。慕容康辅佐了贤帝四十余年,如今被大皇子用此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法逼着表明立场,自然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慕容涵知道后与父亲大人商议一番,两人得出个折衷之法便是听从公主安排。公主支持哪派,慕容家便支持哪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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