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多了,我也慢慢熟悉了这一带范围越来越大的环境,其中,箭头岭很高,也很尖锐,确实象一只破空而去的箭头,直指天空。
它太显眼了。
有一次,那也是第一次,我自己决定要爬上箭头岭。当然,我不指望我能爬上它的顶峰,因为,它那垂直的石壁,不长树不长草,绝对拒绝一切用脚走路的动物的攀登。
我看见许多鸟儿在它的顶部盘旋,鸟儿是自由的,它们有这个资格。
鸟儿会不会带有远方的消息?告诉我来自哪里?也许也能告诉那姑娘在哪里?
姑娘说过,我们会再次见面的。这是,真的吗?
我爬上了箭头岭并不艰难的位置,我想眺望远方,西边的方向,似乎我应该来自那里,比大平地更远的地方。
然而,爬得还不够高,我被眼前的另一座山挡住了,再上去一点点,我就能看到真正的远方。
这时,晴空万里,天蓝云白,微风徐徐,一切温和,吉祥,天气允许我做一切冒险的事。
这样的天气,可以看得很远。
经过一年的历练,我对爬上这样陡峭的山有很大的信心。我仔细找到往上攀登的突破口,我小心的寻找落脚点,在石缝中插进手指。我尽可能不看脚下,我只往上看。
幸亏石壁并不是铁板一块,它有许多裂缝,有许多被风雨阳光侵蚀得适合我攀爬的地方。
不知爬了多久?我的手臂很酸,手指头很痛,指甲都翻折了,我看见了手指头的血迹。
我小心翼翼的朝脚下看去,我以为我会吓一跳,谁知我对这样的高度一点不在意。疲惫的我精神大振,休息一会之后,决定继续往上攀登。
已经看到鸟窝了,它们有的甚至被我碰到了,虽然这样,还不适合我好好的坐下来。
要爬到一个地方可以看到远方,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和享受的地方。
当我双臂用力把我往上牵引,当我的眼睛超越手里紧紧攀住的岩石时,我看到了一小块平地!我看到了山的另一边的山,也就是说,我爬到了山顶!
我奋力几下,终于把自己挪进了安全平台。
这里的风比山下的大些,但只是大些,并不是那种吹得人心乱的风。也许我来的正是好时候。
我满意的坐起来,朝向西边。
这一望,我心血沸腾:
众山之后,是一大片平整的平地,也就是平原,两条河流从远方蜿蜒而来,汇合在一起,成了一条更大的河。河水泛着阳光,玉带似的,异常瑰丽壮观。河流那边,是一座座耸立的石山,山上几乎没有一点绿色,每座山都像一根手指,瘦骨棱棱的手指。没有一座山是平缓的,没有一座山是温和的,全都硬梆梆,它们似乎在说:谁来都不欢迎,谁来谁倒霉,这里什么都没有,鸟来了下不了蛋,人来了搭不了屋。
是的,我看不到路,当然也没有半点人烟的痕迹。那些山要能有半条蛇才怪,有半只野兔才怪。
石山林立过去,是一片模糊的景物,我看不清了。
那里,没有一点声音,静寂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我真的来自那里吗?
我转头看向北部,北部还是山,和我住的这一带没什么区别的山。嗯,不对,两座山过去,我看到一片高矮一致的树林。树与树之间,似乎是黑乎乎的石头。
在这里已经一年了,我还没到过那边。有好几次,我要往那边走,被大哥,棚边和根生制止了。他们露出害怕与不安的神秘表情,我不敢多说什么,那个方向不去就不去。反正路也不好走。
西部呢?也是山,更高的山,更险峻的山,南部呢,和北部的山一样没有区别,看不到边,所谓层峦叠嶂,万山簇拥。
山那边还是山!
这时,我发现山还是无情的,特别是山多得数不清,看不到边的时候。
那我还是看向山外吧,西边!那里,是我的希望所在。
我要向那边,向那边干什么?
寻找!
我在山顶上志得意满的呆了好久,吃了干粮喝了水。
当太阳偏西时,我决定爬下山。
我伸头往下看去,才惊讶的发觉:我刚才是怎么爬上来的?
石壁象墙壁一样直立,虽然可以看到一条条裂缝,可那些裂缝看起来不像是让人爬上爬下的呀。
我刚才是怎么爬上来的?我肯定是疯了才上来的。
既然能疯着上来,为什么不能疯着下去呢?我调整姿势,双手紧攀石头,双脚往下试探。
突然,手指传来一阵阵疼痛,完全使不上力气,趁着手肘还压在石头上,赶紧收回脚,一个翻滚,又回到山顶。
这时,我才认真检查自己的手指,它们由于上来时用力过度,饱受硬石磨损,已经有些麻木了,使不出力气,但它却可以发出疼痛。
糟糕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