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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墨南 > 第 1 章

第 1 章(1 / 2)

 漫山桃花压枝斜,朗日照得伊人销,莫道灼华无人会,添酒伴有琴瑟佳。

每年山花烂漫之时,严慕总会独自到夕山赏花,夕山地处南境鲜有人家,倒是可惜了这一片繁盛无人赏识,若不是一日碰巧路过此地,严慕也差一些错过了这般景致。

满目芳华,满袖清香。当严慕第二年来这夕山便在山回路转的万花丛中寻见一亭,雕花勾角,在历史洗刷下显尽沧桑。亭上赫然挂有一匾,几笔大字洋洋洒洒,写下“闲亭”二字,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随意几笔倒也为这花间亭台落下了个清闲之名。自发现了这亭台,严慕每年总会抽出时间携一壶琼浆在亭内酣饮几日,与百花相伴,清风为歌好不自在。

而今四年已去,昔日十六小郎也成了二十之人,眉间稚气褪去不少更是多了几分硬朗。严府二公子严慕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似也不亚于其兄严倾的名声,若说严倾是以朝野上作为宰相的睿智闻名,那严慕便是靠的俊朗的皮相和贵家公子哥那种不羁的性情了。

小径蜿蜒而上,百花深处即为闲亭所在之处,严慕今着一席墨衣倒像是这五彩斑斓间的一点墨,堙没在一片绚烂之中,行走于百花中,严慕听闻不远处传来了缕缕琴声,低哑哀婉,绪语千言,这般愁苦的琴声与这盛景格格不入。“是何人?”自这疑问由心而生严慕便对这抚琴人多了些好奇。甫近便嗅到了一阵清香,淡而不争,令心平和几许。严慕伴着这抹幽香慢慢走近闲亭,亭中坐有一男子同样身着一席墨衣,瀑发被随意挽起,长眉入鬓,目寒如墨。男子身前摆有一古琴,案几上置有一副檀木的茶具,浮烟氤氲从檀木的茶盏上漫起。背衬百花旖旎,在暖光下人与芳华融为一体,画似的好看。

“在下洛城严慕,有扰公子雅兴了。”严慕笑着踏入闲亭,方才嗅到的清香变得更为淡薄,“不知公子自何处而来,竟似仙人一般。”

那人微微蹙眉却不置一词,执起案几上的茶盏浅尝片刻,而后指尖轻拨琴弦,幽咽之音悄然而起,缓缓似山中清流,铮铮如细珠撞玉。严慕自幼便受京城浮华风尘的浸染,所闻之乐也无不是虚浮轻佻,这类与秀山澈水浑然一体的仙乐自是初闻。严慕难抑心中激动,走到男子身边唤道,“敢问这位公子称呼?这般仙乐严某还不曾听闻,这可是失传已久的曲风?或是公子自己所作?”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严慕也不觉失落,反是像被点燃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问个不停:“公子你身上似有一股若虚的香味,很是好闻,可是哪家买的香袋?”

一曲终了,墨衣男子眉眼一挑对上了严慕的目光,墨眼如无底深潭使人沉陷,严慕稍楞片刻便急急移开了目光,目及案几上的茶盏又道:“花色正浓与醇酿相比,茶水未免过于清淡,公子可愿与我共饮?”

男子仍未答话,只垂下眼帘亲抚古琴。

许是猜到了男子的不回应,严慕独自打开封酒盖,一股醇香四溢开来。严慕倒是潇洒的把酒直接倒入了那人的檀木杯中,斟上了满满的两杯,自己举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后道:“公子的琴声哀绝无比,可是心中有何愁绪?”严慕嘴角轻挑继而又自嘲到:“说起愁绪我倒是有一大推,精明的兄长,身陷官潭之地的父母,作为二公子的我注定只能花天酒地。这平常人家的闾巷烟火,儿女情长都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了吧。”严慕无奈的笑了笑,一边倾述着心头的苦闷一边喝着酒。墨衣男子一直未言,黯眸落在亭外的花上,身后的人还在不停聒噪的说着话,这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也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吗?男子唇角微微上扬,这烦人的感觉也是许久未有了呢。

不久日暮落下,身后之人许久都没出声了,墨衣男子这才转眸,只见严慕已趴在桌上睡得香甜,那壶酒已见底,唯有案几上的一杯盏中仍留有一杯醇香。

次日,严慕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山下所住的房内便唤来留在这儿照顾他的老妇:“阿婆我昨晚可是如何归来的?”

“昨日公子大醉,日暮之时摇摇晃晃的自己下山来了,可吓得我哟!”

“哦,这样啊。”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一丝失落,昨日自己喝的烂醉那人也不理睬,真是冷血啊。突然严慕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捎上了笔墨再次上山。

待严慕气喘吁吁地到了亭前果然又见着了他,仍是一席墨色衣衫,手置于琴弦上却没有拨动,望着山花的眼神有些许怅远,见严慕来他便又收回了目光,严慕大大咧咧地走到男子身前,递出纸笔:“我终于想明白了,公子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那你写便好了。”

不仅没有防备心,还很傻,不过倒是有趣。男子一愣而后面色不改的接过了纸笔,墨迹在纸上迅速渲染开来,“墨南”二字跃于纸上。

“这字舒畅冷冽,倒是其字如人。”严慕不禁赞道。

原来,他叫墨南。

此后的几日严慕都会来到这闲亭。墨南饮茶奏乐,严慕饮酒赏花,同时也独自述说着自己儿时的趣事。一日严慕倚在亭台,看着眼前融光和睦,花色迷离,一点墨色缀于其间的画面,伴着悠悠琴声严慕一时迷醉,道:“时光如隙何妨,留得此刻便好。”即使无言也可明显感到墨南所奏的曲调少了几分离怨多了几分明快。

“公子这次待得可久,以往至多待个三五日,这次已有半月了吧?”阿婆轻摇着蒲扇,小炉上煎着的中药咕噜咕噜的响着。

“只因在山上识得一有缘人。”

“哦?这夕山之上人烟鲜少,能与公子相遇果是有缘之人啊。”阿婆轻笑道,“公子这几日朝而往暮而归像是被那有缘人迷住一般。”

严慕闻言,想起亭内容倾于世淡漠如素的墨南突然面颊微红,心脏也没来由的加快了几分。

“倒说公子近日归来时总携有一身兰花的香味。”

“兰花?”

“这好的兰花啊远可嗅其浓烈,近可嗅其淡雅,可谓弥香醉人。这兰香能浮于公子身上如此之久更显得这兰花的尊贵。”

严慕抬起衣袖轻嗅一番,果然能嗅到其间一丝淡淡的幽香,如同墨南身上的气息,让人心宁静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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