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知道,紫胤和陵越的目光都带着担忧,会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
一步一步离开,他都能感受到后背的那一丝牵绊。
但这么一段琴心剑胆的千古奇谭,终究要画上一个句号。
即使韩云溪和欧阳少恭这两个跟此事毫无关系的人,都要为此献上无辜的性命。
要说无怨无悔,简直...笑话...
他还有太多太多不舍...
只是...
百里屠苏走向界碑的脚步愈发沉重。
走完最后一台石阶,百里屠苏停了下来。
看着那十分熟悉的界碑,鼻尖有点发酸。
这界碑几百年来,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这里,却不知道见证了多少爱恨纠缠与离散哀音。
以往,百里屠苏总觉得,这界碑是个拦路虎,是个牢笼门。
现在,却真想着界碑变作拦路虎,牢笼门,将他死死扣押在天墉城该多好。
甚至,此刻的百里屠苏在想,要是紫胤能够罚他面壁一辈子该多好。
无论是在那幽深的山洞里,还是在藏经阁的顶楼废了武功,了却残生。
也比这般火海煎熬要好得多。
可是...
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百里屠苏半垂眼帘,掩去那种自魂灵深处逸散而出的懦弱和不舍。
还是继续迈动步子,奔赴命运。
绕过界碑,百里屠苏又一次停下脚步。
甚至在此刻他都想要揉揉眼睛。
他没看错吧?
紫胤...
怎么会在此处?
还正站在界碑前方的第一阶石阶处,背着手。
像是已经站了许久。
这...
紫胤像是在背后都长了眼睛似的,竟在这个时候,声音冷得不像样:“你当真以为这天墉城是任你自由来去的地方?”
紫胤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么冷过。
即使是在乌蒙灵谷呵斥他的时候。
百里屠苏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而且,这般像是对待乱臣贼子的语气,简直是往他那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道。
百里屠苏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眼睛里是难以置信:“师尊...”
却见紫胤忽而转身,眼眸冰寒,周身丝丝缕缕地飞扬着凛冽的剑气:“谁是你师尊?本君没有你这样的逆徒!”
猛然间,百里屠苏那辛辛苦苦铸造起来的铜墙铁壁被这样一句话,捶得稀碎。
好想否认,嘴唇张张合合。
但哪里说得出话来?
他本就是紫胤和陵越的累赘啊!
许久未曾在百里屠苏面前现身的古钧此时悄然浮现了身形,笔挺而恭敬地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诚然捧着一把泛着寒气的细剑,沉默不语。
虽然百里屠苏和陵越均爱剑惜剑练剑,但终究不如那些琼华弟子般如痴如狂。
见得这般泛着重重寒气隐隐透出霸道之气的细剑,百里屠苏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这剑是什么剑,由什么材料铸成云云。
而是震惊到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这...”
紫胤微微低头,拿过古钧奉上的望舒,横剑眼前,眼眸微眯:“本君一直好奇上古十大凶剑之首到底是何种模样,今日便来见识见识这凶剑的风采!”
利剑向下一挥。
虚空立刻闪耀着一道亮晶晶冰蓝色剑气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