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有像那天一样喝到醉得不省人事。
同样,他也从没有像那天一样终于在梦境中挑开了那一层面纱。
虽然,在梦境中,他依然没有看清楚那个腰板一直笔直的忙着学习忙着习武的身影的脸,但他终于在这么一个身影的身上找到了倦鸟归巢之感,找到了安心。
梦中醒来,他苦笑了一下。
或许,他曾经的“不懂事”并非蓄意,而是...属于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在突破这实实在在的肉身的桎梏,在试探什么叫做苦心孤诣。
见到‘他’...
莫名翻涌而来...
心悸不已...
方才递茶之时,那凉淡略惊的目光,就停留在他手臂的胎记上。
这...
方兰生缓缓闭上眼,气息难稳。
目送马车离开之后,为防意外,陵越走在中间,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则走在陵越的两侧,一道回屋,准备休息。
但刚跨进门槛没有多久,陵越竟脚步一顿,就往后仰倒。
倒是幸好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两者都走在陵越稍靠后方一些。
即使百里屠苏在神游天外,但武者的本性还是让他接住了陵越。
陵越这种没有任何征兆的昏倒,简直就是千年难见。
百里屠苏当然是一下就慌了神:“师兄!”
欧阳少恭也跟着停下脚步,不解又惊异地看向被百里屠苏揽住的眼睛紧闭的陵越:“阿越!”
百里屠苏摇了摇陵越的身子,不见陵越的反应,脑门上一下就冲出了汗来,看向欧阳少恭的眼睛,担忧,害怕,六神无主,全都痴缠在了一起:“少恭,你快看看!”
欧阳少恭略略定了定神,架住了陵越另外一边身子:“屠苏,你稍微冷静些,我们先扶着阿越回房之后再说。”
百里屠苏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应了下来:“...好。”
虽然急得有些左脚打右脚,但扶着陵越的手却异常的稳当。
回了房,百里屠苏扶着陵越躺下。
之后,稍稍退开一些,给欧阳少恭让出看诊的位置来。
欧阳少恭也不多言,赶紧坐在了床边,给陵越诊起脉来。
只是...
这陵越的脉...
欧阳少恭心底里的那只狐狸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来转去。
但...并未转出个所以然来。
给陵越的左右手轮番把脉过后,欧阳少恭站起身来,拉过被子,搭在陵越的身上之后,冲着百里屠苏招了招手。
百里屠苏会意地跟着欧阳少恭来到了外厅。
欧阳少恭先行坐下,又让百里屠苏坐下。
但此刻的百里屠苏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里坐得下去?
僵持片刻,还是欧阳少恭站起身来,把人压下去坐着,这才跟着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欧阳少恭并未开口,只是敛着眉。
瞧着欧阳少恭这模样,百里屠苏更是心急如焚,想问,又害怕打断欧阳少恭的思路,不问,欧阳少恭又一直不说话。
这百里屠苏额间颈间的青筋都跟着出来张牙舞爪了。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断地揉搓着衣料。
衣料很快就浸湿了一大片。
也褶皱了一大片。
就在百里屠苏都要忍不下去之时,欧阳少恭看向百里屠苏,目光中微有不解:“屠苏,阿越以前的身体状况如何?”
百里屠苏略略定了定神,这才哑声道:“师兄他身体非常好,除了受到责罚,他从无病痛。”
欧阳少恭略略一挑眉:“...这...”
百里屠苏急切地抓住了欧阳少恭的小臂:“少恭,师兄他到底怎么了?”
欧阳少恭微微低下头,语带缥缈:“他...受伤太重,我...对他的伤情,连半数把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