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他有一种非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总觉得,他...好像......人生并不完整。
约莫是在欧阳少恭离开琴川之后第一年的冬天,那是他第一次跟着方如沁去给贫苦的百姓施粥。
方家每一年都要给贫苦的百姓施粥十二次,即一月一次。
以往,他只道这是方如沁必须要去盯着的事情,是他外出顽皮的好时候。
但那次,却偶然的,因他染了些风寒,方如沁不放心他,便将他带了去。
他原本也是不愿的。
但或许是鬼使神差,他去了。
他见到那些贫苦百姓衣衫褴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若菜色。
再一看,领了粥的人,对方如沁千恩万谢。
最后再看看他身上这并不便宜的衣料。
一时之间,真有些难言的百感交集。
等着他回过神来,即使穿着厚厚的棉鞋,这脚趾也被冻僵了。
他想要稍稍活动一下,但一动却感觉到了一股冷痛从脚底传来。
这痛隐有熟悉之感。
但他却总想不到,这种感觉,他为何会熟悉。
从那以后,他到了冬日,总会莫名其妙地做梦。
梦见华贵重叠...
梦见如蒸如焚...
梦见妇人摸头...
那些似近非远,似清非浊的画面相互交叠,让他根本辨不清什么是真实。
想要当做那白日做梦,可又心间隐隐怅然若失。
想要当做那真实发生,又觉荒谬得紧。
或许是欧阳少恭离开的时间有些久了,他心中的惦念也越发增多。
随着这种惦念的增多,他也有了一丝抱怨——要是他有个像欧阳少恭般的哥哥就好了~哪怕是让欧阳少恭做他姐夫呢~这样,他就有个靠山了~
这种抱怨出现之后,便真有些一语成谶的味道。
越发的,他是真的有了这种想法。
也越发的,他参与到了,方如沁对欧阳少恭的幻想之中。
直到前不久,欧阳少恭不过是非常实诚地,如同挚友般的,向他交代了家里的情况。
他才如梦初醒。
这一切...
起先是他的梦。
继而又变作了他参与方如沁的梦境。
两人都沉浸在了这个自我构造的梦境之中,不知世事轮转。
他们永远停留在原地。
被现实一盆冷水浇下...
他...
不仅仅明白过来,欧阳少恭不可能做他的姐夫。
也明白过来,欧阳少恭不可能做他的哥哥。
然而,在内心的深处,他为何会去渴求一个哥哥呢?
想起那些风言风语,想起那些似真似幻的梦境,想起这种古怪的渴求——分明是在方如沁对他极好的情况下...
他的心头蔓延起了难言。
关于跟孙家结亲的事,原本他算是心念如灰的。
否则,也不至于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
或许,这就是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