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奕这一行也是要去八王府的。于是蔺凌烟便决定弃了轿子,和三人同行。
一路上果果对他打量个不停,他左右看着娘亲和这个晋国的陌生人,一时间一团迷糊。半晌他偷偷趴在蔺羽书耳边小声道:“娘亲,他是不是我爹爹?”
蔺羽书拍了拍他的后背,嗔怪道:“瞎说什么,你爹爹不是在前面走着呢。”
果果眨巴着眼睛看着蔺凌烟,冲他笑了起来。蔺凌烟见他生得可爱,便道:“夫人若是累了,我可以替夫人抱一会儿。”
蔺羽书见果果很喜欢这人,便将他塞进了他的怀里。她觉得很奇妙,晋国这个地方有许多神奇之处。譬如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她感觉自己似乎上辈子就生活在这个地方,一切都如此熟悉。
可是明明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西夏的公主。自幼便长在大帅府中,那里有一切她活过的痕迹。
她的父亲,她的幼年知交,她的夫君。蔺羽书看着前方的梁辰奕,心中稍稍定了定。他对她这么好,肯定不会骗她的。
蔺凌烟抱着果果,一双眼睛却落在妹妹的身上。良久,他才敢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冒昧问夫人一句,大帅对夫人好么?”
蔺羽书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但她还是抿唇轻笑,微微点了点头。
忽然一旁的果果哼哼了一声,嘟起小嘴:“可是爹爹有时候还会欺负娘亲,不让娘亲出门,也不让果果出门玩儿。”
蔺羽书一愣,伸手捏了捏果果的小脸:“别瞎说,你爹爹那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
蔺凌烟挤出一丝笑意:“大帅想必对夫人极好,否则夫人也不会这样维护。”
这一句话说得很是妥帖,一下子化解了方才的尴尬。蔺羽书笑了起来,心里对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晋国大人添了几分好感。
不多会儿两人便有说有笑起来。蔺凌烟一路给她讲晋国的风土人情,她听得很认真。心下越发对这个见多识广的男子崇拜起来。
不知不觉,一行人到了八王府。这一处府邸还是当年八王当皇子的时候,先皇赐给他的。据说八王是先帝的小儿子,母妃位份也很尊贵,故而先帝很疼爱这个小儿子。
但是最终先帝却没有将皇位传给八王,而是早早将他送去了封地。一直以来八王在封地逍遥自在,倒也快活。只是京城中偶尔会有些折子上书言明八王在封地的所作所为,据说做了许多爱人听闻的事情。
蔺凌烟对八王的事迹也有所耳闻。他幼年时的玩伴,许多都是被家中的爹娘恐吓,若是你不听话,八王就会把你抓走,吃了你的心肝!
他没有被蔺伯达这样吓唬过。毕竟蔺伯达本身就已经够可怕了。
一进门,朝中不少大臣也已经到来。八王长期不在朝中,但毕竟是个王爷,他若是发请帖,也没人敢不给面子。
但蔺凌烟看了一圈,却没见到乔丞相。他现在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无论走到哪里,先看看这个煞星在不在。
自从乔胥在战场上牺牲以后,乔丞相对他们蔺家是恨得牙痒痒。依着蔺凌烟的性子,虽不会在明面上和他硬碰硬,但暗地里也一定是要较劲的。
奈何他爹爹却觉得对乔丞相无比亏欠,处处退让,还责令他也必须忍气吞声。
蔺凌烟对乔胥,就只是一个从小便认识的小霸王的印象。被欺负久了,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但妹妹似乎和他交情不浅,他相信妹妹的眼光。乔丞相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着实可怜。
所以他现在遇到乔丞相都尽量躲着走。
八王宴饮的地方是在偏殿里。他性好奢靡,所用一切都是汴京城中数一数二。不少东西甚至比皇宫里还要贵重。
当然,这府里的东西都是早年先帝在世时的赏赐,也没人敢说什么。就连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蔺羽书在这偌大的八王府里也忍不住啧啧赞叹道:“都说晋国人杰地灵丰饶富庶,今天见了,果然不假。”
梁辰奕停下脚步,低头瞧着她:“怎么,你觉得我们大帅府比不上八王府么?”
“那倒不是,只是别有一番风味。”蔺羽书沉吟了片刻,又道,“可惜奢靡归奢靡,品味也不大好。许多东西太过讲究贵重,而胡乱堆砌在一起,没有层次和格调。”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人自远及近,一边走来一边道:“夫人好见地。这一番话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来。”
蔺羽书转头看向来人。那人一袭黑色锦缎长袍,头发高高束起。狭长的双眼透着一丝阴鸷的气息。
蔺羽书知道自己失言,正要补救两句。梁辰奕却一把将她揽在怀中,朗声道:“我夫人向来心直口快,还望王爷莫见怪。”
八王露出一丝笑意,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蔺羽书:“这是自然,本王素来欣赏直爽之人。何况对美人,就更加宽宏大量了。”
梁辰奕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切的反应都落在八王的眼中,他笑着岔开话题,与梁辰奕并肩一同入席。
蔺羽书牵着果果肉呼呼的小手跟在身后。他近来能跑能跳了,正是爱走路的时候,若是不牵着,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