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筹码都不剩。
“刚刚说的那个人,我再说一遍,不求他什么,只求他将孩子还回来。”
她在赌。
他若念旧情,便护着商琅回来,如若不,那么——
纪珣和摇摇头,身后双拳骤然握紧。
上天为证,她输了。
“好,好…”
她连说了几个好字,凉凉笑着,迷离须臾,困于囹圄,就连铃响也恍若带了欺骗。
丁玲丁玲,从他身边擦过,如同够一场终归时的陌路。
“琅儿,娘带你回家。”
她柔声继而又转向那些人,“骨钉,我给。”
药田外围其实有一道毒障。
她娘死后,她便马不停蹄又设了一个,足足花了四年时间,也让她从稚女长成了桃李。
瑾萸花,瑾萸花。
雪白的颜色,无香无味,又开的极为浓烈,好似天地间只剩了这么一处白。
越白,越毒。
可这些纪珣和都知道,她告诉他的。
原本只是为了保护他和商琅。
“到了。”
她转身向身后一干人,“我去取,都在这站着,不许动孩子。”
纪珣和亦在孩子身侧,左右兄弟,无言火花。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九媌要踏上竹梯时,一阵丁玲铃铛响,她停下,扬手。
那铃声化为通天的号令,明明不大却又宛若响彻竹林,声音起伏不定,于竹影雨雾中穿梭顿行,萦绕在心头,纠缠出绯彩流光来。
白影漂浮。
硕大的瑾萸花瓣化为碎点,腾空而起,如飞莹柳絮,旋转不落,而微风细雨中蓦的柔出一道青色的丝网,构成遮天的绘景,氤氲弥漫。
“不好!是花丝!”
一干人这才想起他们前辈曾经与之事,回去后的惨状令人惨不忍睹。
纪珣和什么都没做,他任那毒雾侵身,任她将商琅从他身边快速拉去。
遥遥的,他只见到孩子被隔出了这座囚笼,她取下双臂的臂钏,和一个小布包一同塞进孩子怀里。
九媌对着商琅的双眼,半跪在地上,眸子里深深映出孩子惊慌的深色。
“琅儿,从现在开始,你要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以后娘不在,照顾好自己。”
商琅明白了什么,拉着九媌,泪珠子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哭!”她突然凶狠起来,边推着商琅边道,
“今日一切你都不要记得,逃,逃,永远别让他们找到你!”
商琅哇哇哭着,他不愿走,可九媌硬要让他离开,推搡之后他依依不舍看了沉痛的娘亲最后一眼,头也不回扎进竹林。
小小身影在她眼里逐渐消失,逐渐安心。
琅儿,好好活着!
她抹了泪,回头,对上纪珣和。
最后一次逃脱的机会,她让给了孩子。
“瑾萸只听两次铃响。”
她轻移着步子,淡定的如他们初见般,不慌不忙。
“你早该知道。现在,既然你回来了,咱们一起死。”
漫天漫地的花丝舞在周围,轻柔伴雨,缠绵悱恻,如奏弦音。
“好。”
他答,好。
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转瞬即逝,眼底突然翻涌出无限的温柔缱绻,在囚笼里突兀的化开,淡淡的。
恰似热烈生长的蓝鸢,婉愁烟笼中倔强开放。
“早便不该对你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