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一直静静地看着沈桐手腕上的一道红印。

估计那下扯得很疼，半小时后还留着印子。可当时，她的声音里一丝不漏，现在更是从容、镇定。

即便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眼神，和别人望的方向不同。

在长达3分钟的静默后，新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大部分问题，沈桐都示意万经理说。只有极少部分，她会亲自回答。

当众人绞尽了脑汁，终于再想不出一个问题时，孟卓炎后知后觉地猛拍了下宋沉的手臂：“哎，你还没提问呢。”

“啪”的一下，清脆响亮，沈桐的眼神望过来，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没问题。”宋沉难得地打了个结巴。

“嗯，那就去工作吧。谢谢大家。”沈桐微微点了下头。

“行，大家先回部门，我和部长谈完事就来。”万经理说。

出了会议室，大家默契地闭口不谈，等过了走廊转角，孟卓炎才长出一口气，作势拍了两下胸口：“哇靠，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高冷女王。和她待一块，连空调都省了。”

“有这么夸张么？”宋沉暼了他一眼，低声喃喃道：“也就是个能干点的女孩子。”

“噗……”孟卓炎捂着胸口，做了个吐血三升的动作：“兄弟，no zuo no die，你找死，可别拉上我哈。”

……

在紧张的节奏中，新人们的第一天终于结束。宋沉最后一个离开。

他望着微敞的部长办公室，站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走向门外的文件柜。

虽然明知沈桐不在，在经过办公室门口时，他还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百叶帘卷起一角，他顺着瞟到了点办公桌：七、八份文件整整齐齐地叠着，隐约露出旁边的小相框。

那里面装着谁？是她自己、家里人，还是……

宋沉深吸了一口气，止住自己快脱缰的念头。他蹲下，慢慢向文件柜下摸去。

触手温和，是好东西。

他直起身，缓缓伸开手掌，手心里那颗琥珀圆溜溜的，泛着光。

可惜了。

而一小时后，回到家的沈桐又遇到了新问题。客厅的顶灯坏了。

其实，对于常人来说，房间里四、五盏灯，灭了一个也没什么。但沈桐对那盏灯情有独钟，每天都固定坐在那儿，磨杯咖啡、翻翻杂志。

7点后的生活，是属于她个人的。沈桐乐得矫情，就爱犯点强迫症。

于是，尽管物业提醒可能会有雷阵雨，沈桐还是出了门。就当是饭后散步，她迎着小风，到了超市。结果遇到个新搬来的邻居大婶，出奇热情，拉着她说了半天，最后才后知后觉地问了句：“咦，沈小姐，你就买这么一点东西？”

“嗯。”沈桐点头。

大婶沉默了下，又指着一堆降价的进口水果，对她咧出两颗黄门牙：“哎，那也太不划算了。你看队伍排得那么长，怎么也得多买点吧。”

如果不是你非拉着我，我早结账了。沈桐暗想。她不露痕迹地向旁边退了退躲开邻居大婶试图再次拍来的手：“那就这样吧。再见。”

“哦……再、再见。”大婶讪讪地应了声，背后传来她丈夫的声音：“干嘛呢你，又不是很熟，还聊个没完了。我三套衣服都试完了，你们居然还在说。”

“干嘛，你管我？”大婶不满地回答：“我看这沈小姐特别亲切，多说两句，又怎么了？”

亲切？站在收银台的沈桐哭笑不得。或许真是这大婶天性纯良，无论是她的同事，还是对手，都不可能用“亲切”一词来形容她。

沈桐淡淡一笑，拎着灯泡出了门。移动门一开，一阵密雨随着风迎面飘来。她站了片刻，反身就去超市里买了把伞。

今晚的雷阵雨特别大，两边的树木被吹得左摇右晃。大雨沿着伞面不停落下，凉风吹得沈桐打了个哆嗦。

轰隆一声，一道火光，一棵行道树正倒在离沈桐五步远的地方。这地方，正在公寓和超市的中间，往前或往后走，都还要点时间。

沈桐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到几步外的药店避雨。24小时开的药房，亮着微微灯光。她走到屋檐边上，尽量和旁边的一对恋人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