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宫墙内，两个扫地小太监：

“听说陛下看上那个姓章的小白脸啦。”

“呵呵呵呵呵。”

大家如何也不会想到，接下来，女皇陛下竟是执意要带着小白脸张前往皇陵。做什么？见公婆？

皇陵外。

女皇陛下千里迢迢来到皇陵，却又不进去，只命人在皇陵的东北角安营扎寨。原因无他，皇陵的东北角，那是柳问奚的墓地。

“这里往西望过去就是我的陵，他日我也入了兔，你便不会寂寞。”

“你在怪我吗？连个坟头都没有给你起”

“是你自己太过分了啊，为何要谋反呢？”

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沐兮独自一人立在无名的墓地边，一遍一遍向墓主人倾诉着她的心里话。这一点也与往常一般无二。她突然意识到，从小到大，柳问奚是她唯一可以敞开心怀倾诉的对象。可他到底还是死了啊，她亲手下令杀死了他，也亲手埋葬了他。你在惩罚我吗？所以派了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来到我身边。

沐兮的软弱也只有一瞬，擦干眼泪站起来，她还是那个必须要抛弃情爱的女皇陛下。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她的视线一顿，继而瞳孔猛地一缩，那是……

当日傍晚时分，沐兮睡在营帐里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柳问奚，眼前的柳问奚一身青衫，立于灼灼桃花树下，正在对她笑。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梦见柳问奚没有见血的模样。

她走过去与他立在一处，他俯身亲吻她的唇瓣，二人很快在树下缠绵在了一起……

沐兮醒过来的时候睁眼望着营帐的顶，大口喘息。身体里的感觉仍在，她怎会做那样的梦？

脸上的潮热尚未褪去，沐兮翻了个身想要起来，却冷不丁对上了床边章含的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沐兮条件反射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章含却是“噗通”一声跪下了，“陛下，臣……有罪。”

沐兮却是顾不上他有罪没罪的，她只急切问他：“皇陵东北角那一处无名墓近日被人挖开过，你可知是怎回事？”

“啊？”

沐兮紧紧盯住章含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情感的变化。可章含脸上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沐兮坐起来，她闭了闭眼，睁开眼睛时，眼里有了破釜沉舟的意味。她直视章含：“你……是不是柳问奚？”

“我……”章含一瞬间也愣住了。

沐兮正要再说话，外头却陡然起了一阵喧嚣声音。这声音里夹带着兵戎相向之声，宫女太监的哭喊惨叫。“不好啦！皇夫要谋反！保护陛下！！”

这一把凄厉的喊叫声音方过，“唰——”的一声，有人撩开了营帐的门帘，正是皇夫司徒允嘉。

“司徒，你好大的胆子！”沐兮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司徒允嘉的视线却是径自落在了跪倒在地的章含身上。他一笑，声音里满满都是志得意满：“这一次辛苦张兄了，回帝都后，允嘉定当重谢。”

沐兮的心狠狠一怔。低头看章含时，只见他满脸慌色。

对上沐兮的眼，章含脸上灰败一片。他一路膝行到沐兮身前，急道：“陛下，这、这便是臣要向您请罪的地方，臣、臣有罪！”

那一头，司徒允嘉施施然摇着折扇道：“允嘉早说了，要为陛下准备一份大礼。如今这份大礼，看来陛下很是满意。”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司徒允嘉背后的左相想要谋夺皇位，恰巧司徒允嘉又遇上了这么个与柳问奚长得一模一样的章含。章含被派来蛊惑沐兮，让她乱了心神，让她无暇顾及他们父子的动作，更让她轻易就远离了皇城。

看着司徒允嘉得意的脸色，沐兮不动声色道：“司徒，你真当我大夏无人了吗？”话音刚落，只听得营外一声厉喝：“我乃护国将军沈炼，所有人，保护陛下！”

营帐内的司徒允嘉面色一变。沐兮朝着他冷冷一笑，可她的笑容只勾起到嘴角，便僵了下来。

“哈哈哈哈！沐兮啊沐兮，你也有今天！”是司徒允嘉猖狂的笑声。

沐兮不可思议地低头，就看见她的胸腹间，此刻正插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刀柄上，刺了她一刀的人的手尚未退去。

“我、我……杀了你我才能活命！”章含眼中现出惊惧到极点的疯狂之色。

这么一个人，她怎会以为他是柳问奚？她看走了眼，看走了眼啊！

“咣当——”一声，染了血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大夏朝女皇于七月二十三，崩于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