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罕见地唤了他的表字,拉近了距离,
“你如今贵为温侯,诛董首功,朝廷栋樑,行事岂能仍如以前那般隨心所欲?
你可知你这『家事』,在雒阳这风波地里,会掀起多大波澜?
那些清流御史的奏章,怕是立刻就要堆满朕的案头!”
不等吕布回答,她话锋一转,似是嗔怪,又似点拨:
“你呀,莫非是想藉此逼朕,早日將你与红昌的婚事定下,是不是?
当朕不知你这点心思么?”
吕布一怔,未料到太后竟如此解读,顺势沉默。
若能以此让太后定下婚期,未尝不是好事。
太后看著他,眼神复杂:
“也罢。是朕疏忽了。
你立下不世之功,朕却因沉湎於家兄丧痛,迟迟未定下婚期,倒寒了功臣之心。”
她踱回案后,执起硃笔,语气已然恢復平静与权威:
“朕便成全你。只是蔡琰之事,休要再提,徒惹非议!”
“朕已令太史令看过。
本月初六,乃是天德合日,百事皆宜;
腊月初五,乃是玉堂黄道日,主富贵荣华。
皆是难得的吉日。
温侯以为,哪一日更佳?”
吕布略一沉吟,抱拳道:“臣,选腊月初五。”
“哦?”太后抬眼看他,
“初六岂不更近?莫非温侯不急?”
“本月初六,固然大吉,然时日太过仓促。”
吕布从容应答,
“红昌君乃是太后义妹,身份尊隆,举世皆知。
她的婚礼,岂能草率?
必要筹备周全,办得风光盛大,方能彰显皇家体面,不负太后天恩。
臣,愿静待佳期。”
他这番话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貂蝉的重视,更抬高了太后的面子,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但其核心只有一点:你既已定了婚期,我便不必再急於一时。
我要的是风风光光地娶,而不是你施捨般地匆匆下嫁。
何太后何等聪慧,立刻听出了这层弦外之音。
她深深看了吕布一眼,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此人绝非全然莽夫,亦懂得以退为进,借力打力。
她面上却绽出欣慰的笑容:
“好!想不到奉先如此体贴周到,思虑深远。
红昌得配良人,朕心甚慰。
那便定於腊月初五!
朕亲自主婚,必让你二人风光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