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元年,代牛仙客为左相,累封清和县公。与李林甫争权不叶,适之性疏,
为其阴中。林甫尝谓适之曰:“华山有金鑛,采之可以富国,上未之知。”适
之心善其言,他日从容奏之。玄宗大悦,顾问林甫,对曰:“臣知之久矣。然华
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不可穿凿,臣故不敢上言。”帝以为爱己,薄适之言疏。
陇右节度皇甫惟明、刑部尚书韦坚、户部尚书裴宽、京兆尹韩朝宗,悉与适之善,
林甫皆中伤之,构成其罪,相继放逐。适之惧不自安,求为散职。五载,罢知政
事,守太子少保。遽命亲故欢会,赋诗曰:“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
前客,今朝几个来?”竟坐与韦坚等相善,贬宜春太守。后御史罗希奭奉使杀韦
坚、卢幼临、裴敦复、李邕等于贬所,州县且闻希奭到,无不惶骇。希奭过宜春
郡,适之闻其来,仰药而死。
子季卿,弱冠举明经,颇工文词。应制举,登博学宏词科,再迁京兆府鄠县
尉。肃宗朝,累迁中书舍人,以公事坐贬通州别驾。代宗即位,大举淹抑,自通
州征为京兆少尹。寻复中书舍人,拜吏部侍郎。俄兼御史大夫,奉使河南、江淮
宣慰,振拔幽滞,进用忠廉,时人称之。在铨衡数年,转右散骑常侍。季卿有宇
量,性识博达,善与人交,襟怀豁如。其在朝以进贤为务,士以此多之。大历二
年卒,赠礼部尚书。
孙融,立性严整,善吏事。贞元十年,历官至渭州节度使卒。
严挺之,华州华阴人。叔父方嶷,景云中户部郎中。挺之少好学,举进士。
神龙元年,制举擢第,授义兴尉。遇姚崇为常州刺史,见其体质昂藏,雅有吏干,
深器异之。及崇再入为中书令,引挺之为右拾遗。
睿宗好乐,听之忘倦,玄宗又善音律。先天二年正月望,胡僧婆陀请夜开门
燃百千灯,睿宗御延喜门观乐,凡经四日。又追作先天元年大酺,睿宗御安福门
楼观百司酺宴,以夜继昼,经月余日。挺之上疏谏曰:
微臣窃惟陛下应天顺人,发号施令,躬亲大礼,昭布鸿泽,孜孜庶政,业业
万几。盖以天下心为心,深戒安危之理,此诚尧、舜、禹、汤之德教也。奈何亲
御城门,以观大酺,累日兼夜,臣愚窃所未谕。
夫酺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无相夺伦,不至糜弊。且臣卜其昼,史册攸
存,君举必书,帝王重慎。今乃暴衣冠于上路,罗妓乐于中宵。杂郑、卫之音,
纵倡优之乐。陛下还淳复古,宵衣旰食,不矜细行,恐非圣德所宜。臣以为一不
可也。谁何警夜,伐鼓通晨,以备非常,存之善教。今陛下不深惟戒慎,轻违动
息,重门弛禁,巨猾多徒。倘有跃马奔车,流言骇叫,一尘听览,有累宸衷。臣
以为二不可也。且一人向隅,满堂不乐;一物失所,纳隍增虑。陛下北宫多暇,
西墉暂临。青春日长,已积埃尘之弊;紫微漏永,重穷歌舞之乐。倘令有司跛倚,
下人饥倦,以陛下近犹不恤,而况于远乎!圣情攸闻,岂不懔然只畏。臣以为三
不可也。且元正首祚,大礼频光,百姓颙颙,咸谓业盛配天,功垂旷代。今陛下
恩似薄于众望,酺即过于往年。王公贵人,各承微旨;州县坊曲,竞为课税。吁
嗟道路,贸易家产,损万人之力,营百戏之资。适欲同其欢,而乃遗其患,复令
兼夜,人何以堪?臣以为四不可也。
《书》曰:“罔咈百姓,以从己之欲。”况自去夏霪霖,经今亢旱,农乏
收成,市有腾贵。损其实,崇其虚,驰不急之务,扰方春之业。前代圣主明王,
忽于细微而成过患多矣,陛下可效之哉?伏望昼则欢娱,暮令休息,要令兼夜,
恐无益于圣朝。
上纳其言而止。
时侍御史任知古恃宪威,于朝行诟詈衣冠,挺之深让之,以为不敬,乃为台
司所劾,左迁万州员外参军。开元中,为考功员外郎。典举二年,大称平允,登
科者顿减二分之一。迁考功郎中,特敕又令知考功贡举事,稍迁给事中。时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