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块,我遇到麻烦了。”刘艺菲直奔主题,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张亮颖的事你知道吧?冯科又在逼她签股权协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传来开灯的声响。顾临川的声音清醒了许多:“嗯,听说过一些。”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但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刘艺菲盘腿坐在床上,手指绞著一缕头髮,將张亮颖和冯科的纠葛一五一十地道来。
顾临川始终安静地听著,偶尔“嗯”声表回应。直到刘艺菲说到冯科剪辑过的视频要挟张亮颖时,他才突然开:“这混蛋就该进去。”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刘艺菲莫名安心。
她放鬆了绷紧的肩膀,顺势躺倒在床上:“所以我想找梁叔帮忙。他是国际律所的合伙,处理过不少跨国商业纠纷,这种股权案应该—.”
“可以。”顾临川打断她,声音里带著罕见的果断,“我明天联繫梁叔。但有个问题心他顿了顿,“张亮颖本愿意反抗吗?”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刘艺菲头上。是啊,过去十几年里,张亮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挣脱枷锁,却始终选择妥协。
那些以爱为名的操控,早已让她习惯了逆来顺受。
“我会说服她。”刘艺菲盯著天板,语气坚定得像是立誓,“这次不一样,我们一定会帮她。”
电话那头传来顾临川的轻笑声,低沉温柔:“嗯,我们。”
这个“我们”让刘艺菲心头一暖。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顾老师,你现在很会说话嘛。”
“跟你学的。”顾临川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得意,隨即又恢復正经,“梁叔最擅长公司法和反欺诈诉讼,他经手的类似案子胜率很高。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这类案件往往需要当事人全力配合。”
刘艺菲明白他的潜台词张亮颖必须做好与冯科彻底决裂的准备。
她嘆了口气:“亮颖就是心太软,总念著旧情。有苗头的时候,就该切断所有联繫。”
“情感操控很难挣脱。”顾临川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就像—被困在暗房里,明知道门外有光,却不敢推门。”
刘艺菲一怔。这话太不像顾临川的风格,却又莫名贴切。
或许正因为经歷过黑暗,他才更懂得光的珍贵。
“冰块。”她轻声唤他,指尖无意识地描摹著床单上的纹,“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秒,隨即传来顾临川闷闷的声:“—谢什么。”
“谢你接住我啊。”刘艺菲笑了,故意拖长音调,“就像在迪士尼试镜时那样,5
“刘艺菲!”顾临川的声音陡然拔高,耳尖发烫的触感仿佛能透过电波传来,“—.
很晚了,睡觉。”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仿佛能看见他红著耳朵强装镇定的样子。她见好就收,软著声音道:“好好好,不逗你了。晚安,亲爱的~”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片羽毛扫过耳廓。不等顾临川反应,她迅速掛断电话,把发烫的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偷笑。
而在求是村的家中,顾临川握著手机呆坐在床上。
窗外桂树的影子投在墙上,隨风轻轻摇曳。他盯著天板愣神,脑海中全是张亮颖事件的细节股权变更、情感操控、財务侵占—.
这些骯脏的手段让他胸口发闷。
更让他心惊的是,刘艺菲讲述时那压抑的愤怒和无力感,像极了他在孤儿院时目睹那些不公却无能为力的时刻。
他摸出床头柜上的相机,翻到最近在洛杉磯拍的照片一刘艺菲在迪士尼试镜场地仰头喝水的侧影,阳光透过她的髮丝,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时的她眼神坚定,与电话里焦急的她判若两人。
顾临川轻轻摩著屏幕,忽然明白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答应帮忙。
不仅仅因为这是她的请求,更因为他无法容忍冯科这种人渣。
他放下手机,关灯躺回床上。
黑暗中,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刘艺菲发来的微信:“忘了说,明天不要给我穿衬衫和polo衫,穿的像个年轻人!”
顾临川盯著那个眨眼的表情看了很久,嘴不自觉地上扬。他慢慢打字回覆:“嗯,晚安。”
发完这条,他望著天板发呆,直到困意渐渐袭来。
在即將入睡的朦朧中,他仿佛又听见刘艺菲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们”—简单两个字,却让他胸口泛起陌生的暖意。